元春英习惯了巴结李辅国的人送礼,对什么金银首饰已不大感冒,平静地道:“你这也太见外了,人来就行了,何必带礼物呢。”
元载笑道:“姑母,这个是我舅子王震,刚从岭南回来,给您带了点土特产,虽是不贵,放眼整个长安城也难寻。”
“哦,那是什么东西?我倒是猜不到。”
元春英愣了一愣,心想岭南荒僻乡野,长安是大唐富庶之冠,怎可能在长安都找不到的宝贝,当即伸手打开了香檀盒。
盒盖一打开,赤鳞红皮的荔枝颗颗饱满,还带着丝丝的冰凉之意,却是盒底垫了不少保鲜的冰块。
“这……这是鲜荔枝?”
元春英不禁吃了一惊,小嘴不由得微微张开。
荔枝她倒是吃过,可一生中从未去过岭南,所尝的都是荔枝煎,那种以蜜蜡包裹的干货虽然价值昂贵,却不如眼前的鲜荔枝更有价值。
元载早就猜到她这个表情,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位小舅子正是得知五月荔枝成熟,所以命人到了岭南采摘鲜果,又一路上从岭南快马加鞭,换马换乘,昼夜不停的往长安赶路,这才能将新鲜荔枝送到姑母的桌上。”
元春英失色道:“这——这从岭南到长安,中间得有多少里路?”
元载笑道:“回姑母,一共是五千五百里路。”
“那如何能送得及呢?”
元春英已迫不及待地剥开一颗荔枝送入口中,只觉香甜可口,软糯多汁,比荔枝煎好吃无数倍,差点连核都忘了吐,惊讶地道:“一天也不过走一百里路吧?”
元载像是个擅长推销的销冠一般,开口就是各种不俗的介绍,来的路上他就已听王震解释过,现在更是如数家珍般:“荔枝不易保鲜,往往四日一过色香味尽去,这五千五百里路,几乎是一刻也不能怠慢。沿途会先安排好换乘的人马,每到一站换人换马,跑死累毙的马匹都不在少数。”
元春英愈听他介绍,愈觉得自己的不是荔枝,而是吃了口“黄金”,脸上登时有了几分骄色,笑道:“怪不得,这荔枝可真新鲜,便如同刚采摘下来的一样。”
元载呵呵笑道:“宫里的事,姑母多少也知道吧?圣上大修南下的驿站,重整驿道,便是为了让杨贵妃吃上新鲜的荔枝。”
元春英轻掩小口,笑得更灿烂了,越发觉得这侄儿跟王震看着顺眼,喜道:“你二人在这坐着,我让人去催一下你姑父,让他没有什么大事就早些回来。”
“哎——姑母不必如此,姑父在宫中为圣人分忧,是做大事的人,公务繁忙是正常的。陪姑母在此一叙家常也不错。”
王震只听得一阵肉麻,谨言慎行地在旁边赔笑,生怕说错一句话,这种江湖客套话还是元载擅长。
元春英望向了王震,见这少年郎眉宇间颇具英气,眼神登时有些迷离,心中暗道:“真是个俊俏的少年,既然是元载侄儿的舅子,那就是王忠嗣的儿子了。怪不得生得如此,瞧着便让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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