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又名金楼。

粤州颇有名气的一家酒楼。

酒菜不错,更兼能够听曲儿,所以颇受欢迎。

这里的曲儿,不是勾栏瓦舍的曲儿,而是指的粤剧。

望江楼有戏班常驻,来这里表演的不泛粤剧名角儿,故而身受本地人喜爱。

这一顿午饭,直吃到下午两三点。

施欣德熏熏然,心满意足的返回县衙。

他离开时,再次叮嘱李溪安,明日记得去衙门听差。

送走了施欣德之后,李溪安和王苗再次返回,并安排人撤去狼藉杯盘,换上了茶水。

楼下舞台上,伶人咿咿呀呀的唱将起来。

王苗喝了一口热茶,呼出一口酒气,靠在栏杆上,目光逐渐清醒。

“姨夫,这衙门里的事情,还需您来指教。”

李溪安递给王苗一支香烟,帮他点上了火。

王苗道:“该说的,刚才酒桌上都说了!你这攒典,说穿了就是帮施欣德处理琐事,平日里也不会受那风吹日晒之苦。除了事情琐碎一些之外,不用担什么责任,也还算是轻松。”

李溪安道:“那三班六房那边,可有需要注意的吗?”

王苗笑了,点指他两下,轻声道:“吏、户、礼、兵、刑、工六房,说穿了都在施欣德的手里。只要施欣德不为难你,他们也不会和你较真。六房书办,大都是些老油条。你不用怕他们,不过也别招惹他们。那些都是胥吏,一个个奸猾的紧。真要是惹到了,他们或许奈何不得你,但却可以恶心你。比如在公务上略施手脚,你一个新人怕也不容易看穿。”

“嗯,我不会招惹他们的。”

李溪安当然清楚那六房书吏都是什么样的存在。

前世的影视剧里,可没少唠叨。

“至于三班嘛……皂班的曹钊,那是县老爷的人,负责行刑和仪仗,清闲的很;快班的捕头叫马明仲,手底下有二十几个捕快,还养着一群帮闲,不好招惹,可以结交但不必太刻意了。还记得衙门口的那个崔老生吗?马明仲就是崔老生的表侄。他是洪拳馆的弟子,身手嘛,也还行,练得是虎鹤双形,擅用四门刀,功力可算得上是大武师的水准。不过他真正厉害的,还是他背后的洪拳馆。他师承烂头蔡,是粤州一等一的好手,有小宗师的水准。烂头蔡手下门徒众多,往往是得罪了一个,就会惹来一群,所以非常麻烦。”

李溪安记在了心里,轻声道:“也就是可以结交,不要深交的意思喽。”

“那家伙三教九流门儿清,结交了没有坏处。可如果深交的话,就不晓得会有什么麻烦。”

“我懂了!”

“壮班的那边的头陈阿甫,不过你不用担心他,那是我老兄弟了。他手下有百十号人,不过比较杂,平时负责的就是城内巡逻,看管牢房还有护卫县衙。他那边我已经招呼过了,回头自会与你关照。至于其他的嘛,你要小心徐枚,那家伙是张南的师爷,很阴险,手段也很毒辣。但你不用害怕,那家伙我自有办法应对。至于县老爷嘛,敬着他就是了。”

县老爷,就是张南。

“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

“暂时没有了……你只要按时点卯,跟好施欣德就行。那家伙除了有些贪财,人还算可以。反正在县衙里,他会照看你,你听他的就成。”

“好!”

李溪安喝了口茶,把王苗刚才说过的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

随后,他把清心咒抄写了一遍,交给王苗。

把其中的窍门对王苗说清楚,确认王苗已经掌握之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天已经不早了,王苗带着李溪安离开望江楼,然后在路口分开。

李溪安回到家中,已是傍晚。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李溪安一眼就认出,是从馆子里叫来的外卖。

“不是说要自己做吗?”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李彦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然后问起了衙门里的事情。

听李溪安讲述一遍后,李彦轻轻点了点头。

“你姨丈还是用了心的。”

“那是自然。”

“既然你选了这条路,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为父对你的期望就是,不要失了本心。”

“老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笔账。”

“你有数就好,毕竟你已经长大了,而且本事也比我大。有些事情,你看的比我更清楚,我就不和你啰嗦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那衙门里面,个顶个的,都是好修行啊。”

和李彦聊了一阵子,天色已晚。

李彦上楼去了,而李溪安则练了一趟太阴十二形后,返回房间。

他没有练大洞观自在清净经,而是躺在了床上。

想想,也是有趣。

前世他蹉跎了半辈子,少年时桀骜不驯,青年时出国留学,壮年时返回国内,一直到四十岁后遭逢一场波折。

要说出身,他条件不错。

出国回来之后,家里曾想给他安排在机关里,可是他死活不愿意。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年纪也大了,再没有机会进入机关。没想到,重活一世之后,他居然实现了前世公务员的梦想,实在有趣。

攒典,说穿了就是主簿的行政助理,说是秘书也不为过。

从今天和施欣德的接触来看,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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