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荒快要被吃掉了。
这事说起来也是一件无比讽刺的事情,饕餮传承的拥有者要被别的东西吃掉。
植村直人的半颗大脑算是个引子,作为桥梁,将祁荒与结缘神的精神连接在了一起。
就像之前的那个比喻,祁荒现在的确是把地板打碎了,两人也一起掉下去,而现在的问题是:
胖子突然爆炸了,炸成一摊垃圾,这摊垃圾已经比祁荒预想更快的淋了他一身。
而这摊垃圾所散发的恶臭,并不在现实层面,而是双方所连接的精神层面。
此时此刻,祁荒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躯,忘记了自己的一切,他被那道与结缘神精神共鸣的锁链拖拽着,一路下坠。
下坠的过程中,他看到了自己即将撞击融合的东西:
无数的动物,植物,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家畜,以及无数的人类,包括男女老少,一切都不过是被莫可名状的手当做儿童橡皮泥一样,胡乱的揉捏在一起。
很多小孩在拿到一罐购买时就被分成各种颜色长条的橡皮泥时,往往会干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所有的橡皮泥揉成一团,希望得到一个与众不同的颜色。
但这种行为往往只会得到一坨和大便别无二致的东西。
所以眼下这盘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还能从如同泥沼一样的表面浮现出的各种轮廓判断出生物的类型吗?
祁荒苦笑:“妈的,下次骂人留点口德。”
“Pong!”
没有溅出什么,祁荒一头栽入了这一坨扭曲,恶心,混沌的事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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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4年,冬。
辽东道,九河沟,二里村。
九河沟的沟,更应该说是山沟,背靠着大兴安岭的一条分支,山货与野味,将生活的这条山沟内的人养的的确是肚滚腰圆。
靠山吃山,哪怕是这一朝改制之后,依旧对九河沟的人没有任何影响。
加上地方偏,山高君首远,才开朝四十多年的基层工作也很难铺设到此地,反而让这里保存了最淳朴的民风。
淳朴到什么程度呢?
穷山恶水出的刁民像狼,富山好水出的刁民像羊。
前者吃肉好歹还留个骨头,后者啃草,能把地下三尺连着泥土草茎什么都吃的一干二净。
刘二拐便是这刁民的个中翘楚,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自己和“民”这个字儿再搭上任何的关系。
背靠着浔南县的县太爷,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不一样。
这身份,他上次替县太爷处理的那个社委枢密使,临死前狠狠的骂着他,瞪着他,说他是一条狗,说他是县太爷的黑手套。
刘二拐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没多少文化的他觉得“黑手套”这叫法挺好,想想也是,本来在县里应该压着县太爷一级的枢密使也被自己像狗一样料理了。
不管怎么想,活狗总比死狗强。
想着这些,刘二拐支着那根生铁鞣贴了狗皮的怪异拐杖,一歪一歪的走进了他的钱庄。
听着院落内隐隐传来的狗吠,女人的哭喊嚎叫,男人的哀求,刘二拐的心情好得不要不要的。
七转八拐之后是一处外表看起挺土气,内里装潢却是现代水电暖一应俱全的辽北三合院。
在这年代能整上这么一套小院的人,怕是百万无一,一般的小商贾都未必弄得起大全套的家电。
刘二拐瞅着院落里的4个打手,没吭声。
眼尖的心腹手下陈小狗走了两步帮刘二拐把身上的呢子大衣脱了下来。
刘二拐拄着拐杖,一歪一歪地走到背对合院大门跪着的4个人面前。
一男三女。
男的鼻梁上挂着碎得只剩下半片儿的眼镜,鼻青脸肿,冬三月的风和雪,穿的薄些的人都未必能抗过去,更何况他从头到脚还被浇了一层水。
女的三位,看起来最老的那个算是徐娘半老了,有点滋味,但是同样被抽打得鼻青脸肿。
更何况,刘二拐瞅了瞅陈小狗的手。
陈小狗只不过抽了老女人几耳光,手上就像掏了面粉袋子似的,一手白粉。
另外两个女性,岁数都不大,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另有看上去只有十四五。
年岁稍大的还算是勉强撑出来的镇定,漂亮是称得上的,但未必是顶尖,只是大大的眼睛和稍稍丰满的嘴唇,很是耐看,确实有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惠大气劲儿。
年岁小的却是的确能称得上是美人坯子了,只用好看,漂亮,顶尖漂亮便足够形容。
看见两个女生身上都没有什么被拷打的痕迹,只是冰天雪地冻的有点手指脸上发青,刘二拐满意的冲着陈小狗点了点头。
年近40多,刘二拐这个名讳可不是白叫的,除了手里的这条拐,裤裆里还有一条拐,虽然废了条右腿,但他觉得自己是个爷们儿。
所以他就喜欢嫩的。
时间还算充足,也应该先办正事儿,所以刘二拐还是走到男人的面前。
跪在地上的男人手被粗糙麻绳绑在身后,但他早已感受不到皮肤被麻绳划破的痛感,勉强跪着保持着平衡,用膝盖支着的身体却在风中一晃一晃。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脚。
或者说是一只脚和一只拐棍儿,以及一只拖在地上滑过来的假肢。
只不过假肢和那只没问题的脚上都套着一双崭新发亮的皮鞋。
“吴朋,你说你替许爷攥着钱袋子的时候,我拐子没给过你坏脸色吧。
许爷镇着这一亩三分地,你这财神爷当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长块反骨呢?
你跑也就算了,你偷摸弄点钱跑,许爷容得下,可你为什么还要想去告御状?
你用那什么,什么因特网发发什么帖子也就罢了,你自个还真去啊?
你真是又傻又蠢!”
说着,狗皮裹着生铁的拐棍抽到了吴朋的脸上,断牙和鲜血从男人那青肿发紫的嘴里飚射了出来,溅到地上。
“又傻又蠢”是县太爷许远光的口头禅,刘二拐断断是不可能在县太爷面前鹦鹉学舌。
但是这里没有县太爷,他就很喜欢用这句口头禅,仿佛自己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吴鹏扑倒在地上,眼镜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他痛苦却又勉强挤出一张谄媚的笑,拼了命的想仰头看,但是肿的像球一样的眼睛,早就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更何况他还是高度近视。
于是他只能就着视线里,那模糊的影子,拼了命的从肿胀的嘴里伸出舌头,想要去舔刘二拐的那双皮鞋。
一旁脸上同样青肿的半老女人,见到刘二拐拿拐杖抽人的时候,边又发了癫似的开始痛哭嚎叫,鼻涕眼泪一大把,混着脸上还没擦干净的粉,让刘二拐心里厌恶的紧。
他任由男人舔着他的皮鞋,手中的拐杖一杵,捅倒了半老徐娘的女人。
刘二拐嘿嘿的笑出声,现在该到他最喜欢的节目。
“小狗,去把最近熬出来的那批狗崽子给我牵出来,对了,小心点,把阿黄也给我拽出来。”
听到前半截话的陈小狗,脸上还挂着笑,但是当听到“阿黄”这两个字后,他脸上的笑抽了抽,有点哀求的看着刘二拐。
心腹手下表现出了对命令执行的拖延,刘二拐高兴的笑收了收,脸上的皮抖着,盯着陈小狗,“老子叫你去就去,那个小畜生大概已经五六天没给任何吃的,你怕个球。”
陈小狗心中的恐惧更深,尤其是听到阿黄已经五六天没给吃的,但是现在自己的老大下了命令,他深知眼前的这位也不是当人的主。
感受到自己命运要有所变化的吴朋,更加拼命的舔鞋。
他二婚的半老徐娘的老婆也抢着匍匐着爬行着,跟他争夺着舔鞋。
刘二拐高兴的看着,因为毒打而体力不支的吴朋,争夺不过他老婆被挤到一边的样子,
刘二拐咯咯的笑,他听到了陈小狗,色厉内荏的喊叫和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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