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票通过的选手直接进入决赛,两票通过则进入复赛,而获得一票的选手则待定,进入复活赛,至于全票否决的选手,自然是当场离开舞台。这次比赛报名热烈,初赛便分了六场进行。

录制当天,舞台已然装扮得焕然一新。三位评委稳坐前台,两百五十名观众占满了剧场。张飘飘的座位在评委席的右侧,也是一张巨大的皮椅,气派非凡。

一阵锣鼓喧天,音乐齐奏,《鸡毛飞上天》初赛头一场拉开了帷幕。主持人走上台来,宣布比赛规则,并介绍现场的评委。紧接着,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朝张飘飘伸出了手。

“这位是我们节目请来的点评嘉宾,一位资深的工程师。”主持人热情介绍道,“他对文艺有着独到的见解,这次将代表广大观众,对节目进行犀利的点评。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综艺节目首位点评嘉宾,敢说真话的飘哥!”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张飘飘并不知道是来自现场观众的热情,还是早有准备的安排。不过,从不少观众窃窃私语的神情,张飘飘判断他们事先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比赛随即开始,第一位选手走上台来。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在台上又唱又跳,足足忙乎了一刻钟。张飘飘看得直想捂眼,却没想到,三位评委的评价竟还都算不错。

轮到点评嘉宾出场,面对众多镜头,张飘飘莫名感到一阵紧张。按照之前的想法,本想对那位选手好好讽刺一番,可三位评委的正面评价让他颇有些为难。如今真的轮到自己发言,一时又拿不定主意起来。

张飘飘一向不惧镜头,自己也没料到会如此紧张。场上的呐喊声和助威声渐渐平息,变得寂静无声,令人更加心寒。张飘飘张了几次嘴,却都说不出话来。

“飘哥,飘哥,不要紧张。”耳机里传来了丁小北的声音,“想说什么都行,别有顾虑,不要愣着。”

“嗯,这位选手表演了一个非常热闹的节目……”张飘飘哼了一声,终于开始了点评,“我刚刚半天没说话,是在回忆他的表演。但即便节目刚刚演完,我却完全没有了任何印象。不管是唱,还是跳,都谈不上艺术。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胆子够大,在舞台上能放开。”

点评完毕,张飘飘长长出了一口气,现场却仍然是一片寂静。观众们没有想到,原来这位点评嘉宾竟然是舌毒评委。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三位评委身上。三位老师果然没有受张飘飘的影响,同时亮出绿灯,全票通过。

全场再次一片沸腾,而张飘飘则阴沉着脸。在他看来,这位选手不知有什么后台,也许是节目组内定的冠军也未可知。不过,这样没有证据的话断然不能讲出,此时只能暗气暗憋,等待下一位选手的出场。

第二个出场的是一对相声组合,竟然是张飘飘的熟人,驼螺社的张舞雨和刘舞山。张飘飘事先并不知道选手的安排,见二人上台,脑袋嗡了一声,不知一会儿该如何点评。

两个人的表演与上次BJ小剧场并无太大进步,十五分钟的演出结束,张飘飘竟然一次都没有笑出来。由于是驼螺社成员,砸缸当场表示为了避嫌不参加点评和打分,而王双和菜花也只是蜻蜓点水,未加细评。

“这两位表演的是相声,我只能用中规中矩来评价。”又轮到张飘飘出场了,“以前的相声多是一段小故事,比如《买猴》、《夜行记》等等,而现在的相声演变成了聊闲天,东一句、西一句,都不挨着,甚至不是一个主题。这样的表演形式,似乎更应该叫脱口秀。好在我们这个比赛并不是相声大赛,所以不管什么形式,也是都能接受的。”

张飘飘并没有直接评价演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轻,算是给两位小友留了不小的面子。评委打分结果出炉,两位选手最终进入复赛,张飘飘轻轻松了口气。

第三位上场的选手表演了一段京剧《大雪飘》,竟然还是彩唱,演得认认真真,却把三位评委听得面面相觑。虽然京剧演唱也是文艺表演,并不违规,但这样一个正规的节目参赛,与其他节目格格不入,倒是很难一起评判。

“你是专业演员吗?”砸缸的发问打破了僵局。

“七年戏校,学的余派老生。毕业后没有进团,自己开了家小店。”选手答道。

“嗯,一听就是专业的。”砸缸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唱得还真不错!”一旁的菜花和起来稀泥,缓解现场的尴尬,“你这身行头是自己的,还是借来的啊?”

“本来想去京剧院借的,但他们不肯。这身是戏迷俱乐部借来的,那里有个京剧摄影的生意,自己有一些服装。”

“诶,这个不应该是节目组出钱吗?”王双插言道,“人家选手来参赛,还要自己花钱借服装,这个不太合适嘛!”

三位评委实在难以评论,便随便聊了几句闲话,把难题交到了张飘飘的手上。张飘飘对京剧倒是十分喜爱,对刚刚的表演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心里也觉得这样的节目难以点评。

“你是科班出身,刚刚的表演也算是合格吧。”张飘飘终于开了口,“可你毕竟是专业的演员,唱的又是国粹艺术,和其他选手很难放在一起比较。就比如第一位上场的那个唱跳演员,如果光从节目质量来说,根本没有可比性。再打个比方说,如果你们戏校全班每个人都来参赛,那难道要包揽所有名次吗?当然,你参加比赛也没有违反规则,我觉得是赛制的问题。”

张飘飘评论完,现场再次鸦雀无声。三位评委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亮出了红灯。台上的演员表情略显尴尬,好在化了妆,看上去并不算明显。此时,砸缸不得不再次出面化解危机。

“刚刚飘哥也说了,你这个节目本身质量很高,但很难参加评比。”砸缸说道,“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们驼螺社日常也有一些京剧演出,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给你安排一些角色。”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台上的京剧演员闻言大喜,能参加驼螺社的演出,当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砸缸给了这个台阶,也算是平息了大家心中的怨言。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后,比赛继续进行。

下一个节目是小品,故事精巧别致,助演的表现更是才华横溢。然而,参赛的主演却是面无表情,完全不在戏中,给整个节目减色不少。表演完毕,三位评委的好评再次一边倒,却都是针对节目本身,而不是演员。

张飘飘听着点评,心中不禁气恼。这位选手估计又是内定,以致三位评委避重就轻。不过,张飘飘这次没有犹豫,已然下定决心,要好好评价一下这位毁了节目的演员。

“说实话,这个小品是这些年舞台上少见的佳作,构思精巧,不落俗套。”张飘飘开始了点评,“助演老师的水平非同一般,只可惜大概是因为太专业了,以致于不能参赛。不然的话,怕是冠军已经是囊中之物。整个作品可以打七十分,当然,如果没有这位主演的话,可以打九十分。这位选手的表演可以用格格不入来形容,与整个剧本和助演老师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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