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少青温声让他起来,那孩子这才大着胆子站了起来,可目光却仍然死死盯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来。

“澈儿,你怎么不给母后介绍介绍?”

元澈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对着盛少青道,“这是儿臣在宫中最近结识的朋友,他是来宫中参选伴读的,所以儿臣就…”

见盛少青还有些不解,元澈连忙说起自己这位朋友的好处来,“母后,您别看他现在不说话,他,他做起东西来可厉害啦!”

然后,元澈便炫耀般的将刚刚的木马摇了摇,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太监挥了挥手,那太监便机灵的端着盘子走了上来,上面全都是些木制的小物件,虽算不上精美,雕刻的技艺也不是十分成熟,却也能看出是用了心的,透着一股童真的质朴来。

盛少青看着元澈充满期待的眼神,暗暗心惊于这孩子的早熟,却也没打算反对他的想法,只笑着说,“你准备这么齐全,母后还能不让他留下来吗?”

元澈欢呼一声,跳下榻去,拉着他的阿宁道,“你看吧,朕说母后会同意让你留下来的!”

“澈儿,母后午后给你在后厨炖了你最爱吃的大鸡腿,你先去看阿宁姑姑有没有热好,母后想同你这位朋友说几句话,你看怎么样?”

元澈还沉浸在朋友能够留下来的喜悦之中,点了点头就一溜烟冲了出去。

那孩子见元澈离开,又有些慌神,衣袖下的小手都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吾听澈儿刚刚称呼你为阿宁,那你的名字是?”

那孩子见太后问话,刚想回话,却听盛少青继续道,“你不用害怕,吾既然答应澈儿让你留下来,你就安心留下来,澈儿将你当做朋友,吾也不会为难你,你只管大着胆子回答就是。”

听太后这么说,阿宁这才有些放心,大着胆子回答道,“臣大名何钰宁,家中都唤臣作阿宁,所以陛下也叫臣阿宁。”

“姓何?”

那就是出身江东了?

何钰宁点了点头,“是。”

“那你的叔父便是散骑常侍何自志,堂伯父是安远将军何自立,如今镇守在九峦关,你的父亲略逊一筹,官居冀州长史,哀家说的可对?”

何钰宁被太后惊人的记忆力震撼到,他只不过报了个名字,太后连他家中有几个朝廷大员都能准确说出来,可见父亲所说不假。

想到此处,何钰宁更是紧张,生怕自己露了怯,丢了家中的脸。

“太后英明。”

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何氏是锦朝末年才刚刚崭露头角,短短数年间便迅速崛起,靠的就是代代都有才人出,谁又能想得到,当初锦朝时一个小小县丞的子孙们,如今有人已经官居三品,还有人总领一方兵权了呢?

“你的手工很精巧?吾看澈儿很是喜欢你做的东西。”

何钰宁捏了捏衣角稳住声音道,“太后谬赞,臣…这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跟宫中的匠人们相比,不过是,陛下见着臣的小玩意儿新鲜,这才…”

盛少青以为元澈都够早熟了,可今日一见何钰宁,才知道何为早熟,这回答的话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同朝上那些大臣几乎并无不同,若是再过几年…

“你今年几岁了?”

何钰宁的话忽然被打断,他略微醒了醒神立刻回答道,“臣再过半月就满九岁了。”

九岁?

她还在上房揭瓦的时候,何钰宁就已经能够面见国家最高领导人并且还算流利的回答问题,同时获得未来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欢心,盛少青心想这孩子也太成功了吧。

盛少青一方面感受到了来自古代“鸡娃”的威力,另一方面,却想到何钰宁只比元澈大了些许,可这孩子真是成熟的可怕,这让盛少青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教育方法来,她还觉得元澈早熟,这一对比,元澈要跟不上同龄人了可怎么办?

院外元澈的脚步渐渐靠近,盛少青最后只同何钰宁说了一句,“陛下难得交朋友,吾只嘱咐你一句,莫要辜负陛下的一片赤诚。”

何钰宁知道自己这大概是通过了考验,肃然道,“臣必以诚相待陛下!”

元澈拎着大鸡腿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母后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自己,自己的好朋友阿宁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少了些担忧,多了些坚定,心下正好奇间,却听母后问道,“你手里这两个鸡腿,是不准备给谁呢?”

坏了!

忘了母后也要吃了!

盛少青真想当场教训教训这个有了朋友忘了娘的小白眼狼,现在只是鸡腿和朋友,要是以后娶了媳妇,不更把她这个娘扔到一边去了?!

奈何何钰宁也在,盛少青暗暗给了元澈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元澈浑身一激灵,赶紧撇开了视线,悄摸将包好的鸡腿揣进了袖子,佯装无事发生。

“澈儿,你还没跟母后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盛少青不觉自己咬牙切齿,而元澈却听出了晚上自己就要挨揍的序曲,瑟缩道,“前几日宫宴,儿臣就看到宫中多了几个同儿臣年纪相仿的小郎君,猜测是母后为儿臣选出的伴读,后来找刘大监询问,便知道他们住在何处。”

“再后来,儿臣假装也是同他们一起参选的伴读,结果……”

元澈默默翻了个白眼,“只有阿宁肯同我玩,其他几位要么默不作声,要么嫌弃我编造的身份卑微,所以儿臣便只把阿宁当做儿臣的朋友!”

盛少青听完愣在当场,这小屁孩鬼心眼还多的很,还知道微服私访了。

元澈喜滋滋道,“母后,您看儿臣聪明吧,一下子就帮母后解决了个大问题,那几个嫌弃儿臣的,儿臣还看不上他们呢!哼!”

随着元澈重重“哼”了一声,何钰宁的脸颊迅速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臣…其实,臣……”

元澈还以为是自己的夸奖让何钰宁不好意思了,大咧咧道,“阿宁,你不必谦虚,这都是你应该得的!”

盛少青却看出何钰宁的羞涩另有原由,不然为何刚刚元澈将他的手艺夸的天花乱坠的时候不羞涩,偏偏说微服私访时绯红了脸颊,果然,何钰宁接着道,“其实,臣,一早就知道是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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