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刚过。

天空中骤亮的细线正式拉开了英仙座流星雨的序幕。

大家散开到山顶的各个角落,寻找最佳的观赏位置。

李开阳拉着陈星安来到了一处背光的小山坡,身后的巨石恰好能够隔绝一切纷扰。

极远处的地面闪动着人类活动的星火,再往外,地平线之上,头顶的银河状若珠帘,跃动的火流星唰过天边,在视觉中残留一道亮线,便是它的谢幕。

纵是恹恹的陈星安,此刻也不由仰起小脸,看着这些从柯伊伯带远道而来的客人。

今晚的流星雨将会持续两个小时,李开阳趁着还没到流量高峰的功夫直起了个简易的小锅,滋啦啦地煎了个鸡蛋,再倒入矿泉水,煮了碗面条,递给了一旁的陈星安。

“我不饿。”

她靠在细密的青草坡面,仰望着天空,满不在乎。

“这是习俗,过生日都得吃。”

陈星安一怔,坐起身子,默默地低下头,接过了面条。

氤氲的热气迷蒙了她的眼镜,她小小的尝了一口,腔调有些沙哑,“不好吃,没放盐。”

李开阳把两个锡纸包的东西丢进余烬里,靠在草坪上望着天,“有得吃就不错了,背个生鸡蛋爬山很累的。”

“噢,对,还有鸡腿,吃个鸡腿。”

他又拿出来一个真空包装的预制品鸡腿,放进了面中,“等以后下山了,带你去吃真正的土鸡。”

陈星安好几天都没有正常吃饭,爬到山顶后郁结舒展了不少,闻见肉香,终是食指大动,呼噜噜地把一碗面条消灭干净。

吃完后她把碗一递,李开阳看了她一眼,“干嘛?”

她不说话,又伸了伸碗。

李开阳笑骂,“我肚子也饿!没了!”

“小气鬼。”

陈星安鼻音重重地嘟囔了一句。

二人重新靠着草坪看星星,身边的余烬无声地提供着温热,李开阳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看狮子座流星雨的事情,不由笑出声来。

“我读高中的时候,大概七岁吧,家里很穷,老爹老妈还有我就挤在一楼的小平房里,后门是臭水沟,前门是垃圾堆,整个家里就一间卧室,我老爹会打呼,平时就守在外面看电视,等我们都睡着以后再进来睡觉。”

“记得是11月份,也是差不多这个点,他忽然就把我叫醒,说新闻里讲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几十年都难得一见,老妈挣扎着爬起来,他们两个抱着我坐在家门前看天,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一颗也没见着,后来才知道他看的是录播,是昨天的新闻。”

“再过两年老妈走了,就留下我和他两个人看星星,但是我再都睡不着了。”

李开阳讲了一个平淡的,不算好笑的故事,话毕,身旁的人没有回应,只有重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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