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会骗你。”
陈嘉乐手中的烟只剩一截滤嘴,闻言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我信你,货仓在东华医院的停尸房,管理停尸房的阿叔是福义兴的人。”
“把货仓藏进医院,亏你们想的出来。”威廉面色不爽,但仔细一想,停尸房有冰库,正好适合存货,从生意角度上来讲,放在停尸房真是一个好选择。
东华医院还是慈善组织,声誉极佳,军警更不可能到医院里搜查。
“呵呵。”
“赚钱嘛”陈嘉乐笑了笑,嗓子已有些沙哑,将手中烟蒂丢在地上,又比出一个要烟的手势。
威廉一言不发的拿出烟。
“啪嗒。”
何定贤推门进来见到两人站在一起,挑挑眉毛,冷笑道:“陈嘉乐,你混的真不错,江湖上认你,警队里也认你。”
威廉连忙转过身道:“何sir!”
“贤哥。”
陈嘉乐表情一惊,连忙想要起身却被铁杆挡下,焦急的道:“我知道错了。”
“见我就为了说这句话?”
何定贤看向陈嘉乐的眼神更加瞧不起,着重提醒道:“你说话的机会不多,记得珍惜时间。”
“对唔住,贤哥,我只是想赚一点点钱而已。”陈嘉乐情绪憋了很久,一下崩开,几乎哀求的道:“小孩在国外读书,每年都要一大笔开支,停不下来啊。”
“停不下来。”
何定贤笑了笑:“为什么不把家里的豪车卖了,为什么不把房子拿出去租,为什么不少请几个佣人!”
这不是在开玩笑,以陈嘉乐的资产,稍微变卖一部分就可以供孩子读完大学,剩下的资产依旧能保持生活水平,无非就是收入部分少了,可先前赚到的都还在。
这王八蛋家里是真有肉糜!
陈嘉乐咽了咽口水,低头道:“是我太贪了。”
“贤哥。”
“我来自首,就是想向你道歉,对唔住,希望能从轻处理子明。”
何定贤点点头:“如果主动配合,供认不讳,法官自然会酌情处理,但与本案有关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我真的很想看一看,警队上下有多少不听话的人!”
陈嘉乐表情煞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知道不可能轻判了。本来,他自首的主要目的,就是想保住家里的资产。但何定贤却知道要想让虫蛀害怕,就得将他们的资产全部抄没。
当风险变得无限大,利益就会相对小。
陈嘉乐作为太平山警署的副署长,既然依旧与社团勾结,那么,上行下效,手底下涉事人就绝不止一个张子明。当初何定贤用规费收拢了一大批兄弟,本质就是利用金钱,用人的贪欲。
他不再满足贪欲时,欲望就会寻找新的宿主。何定贤手下早已不缺人用,自然不会留着冥顽不灵,跟不上时代的人。虽然,陈嘉乐等人功劳不小,在警队很有声望。
可警队的未来真不在他们,缺他们依旧能转,每有一个人勾结社团,那就清洗掉一批,几次下来,改制前的老风气自然就会被洗干净。
“贤哥。”
“贤哥。”
“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呀。”陈嘉乐见到大佬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目眦欲裂,将早前准备的一段台词,缩减为两句话:“他们要吃饭,要吃饭啊!”
何定贤听得懂陈嘉乐的意思,却一直默不作声,关上房门以后,还扭头道:“威廉,周天准备一下,有《警讯》的记者会到反贪部采访,记得精神点。”
威廉面色欣喜,抬手摆了摆领带,意气的道:“何sir,是不是女记者?”
“没问题。”
何定贤与他会心一笑,转身离开内部调查科。当晚,陈嘉乐便将涉事警官的名录供出,内部调查科彻夜出动,共计带走太平山署十三名督察级以上警官。
隔天,上午。
太平山署许多警员来到差馆上班时,迟迟不见上司出场,心里都感觉非常诧异。直到鬼佬署长出面通报涉案名单,新调来的长官匆忙到岗,警员们才恍然知道变天了。
这种几乎清洗了一个警署的内部调查,着实让警员们狠狠震撼了一把,但正如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家里早已有了一窝蟑螂。当发现一个贪官的时候,背后往往有一串利益链条。
塌方式贪污才是正常现状,没塌方式的贪污调查,不过是没有调查。
当威廉穿着西装,对着记者侃侃而谈的照片被登上《警讯》之后,全港警队都知道何sir是在玩真的,连陈嘉乐都能倒,边个倒不下?而陈嘉乐被判十三年,抄没资产七百万港币,更是吓的众多同僚心有余悸。
虽然,警队职员们有港府签发的特赦令,不再追究之前的过错。但是,在罚金上却可以将所有来历不明的巨额资产,全部充公,可谓是一案罚到底!
据说,陈嘉乐家里就只留了一套位于中环的住宅,除此之外,连现金都不足五万。
很多警官们就不得不考虑,社团拿出来的钱,够不够,值不值了。地位越高,越有钱的警官,越不敢再玩金钱帝国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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