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门口。

一名堂主将车门打开,低声喊道:“蒋生。”

“嗯。”

蒋天生面色沉重,轻轻出声,弯腰坐进车内。

堂主见话事人表情难看,忍不住道:“谈的顺利吗?”

“以后,好好办事,自求多福吧。”蒋天生瞄了他一眼,伸手拉上车门,示意司机赶快开车。

当晚。

何先生开出的两年之约就已经传遍江湖,各大社团叫苦不迭的同时,心里其实悄悄松了口。因为,何先生给的时间很充裕,足够社团做出相应调整。

当然,前提是不要踩红线,别再去贿赂警队高层。

至于如走私、马栏、赌档的生意,自然是继续干,出事再由小弟顶,反正两年内大底们都不会出事。两年以后,如马栏、赌档等罪名小,收益高的服务性行业肯定要继续干。

如走私、绑票、卖粉等生意,肯定依旧有人干。

但会逐渐分化为两批人,一类叫作传统型黑帮,一类叫作暴力性犯罪组织。

这里面传统型黑帮的地位更高,势力更强,但比较依赖规模,顾及风险,少做恶性案件。暴力性犯罪组织则以人少,不要命为特点,常常不惧风险,专做高收益的生意。

暴力性犯罪组织一旦发展壮大,就可能往传统型黑帮的路子走。传统黑帮一旦能够在某个正行领域站稳脚跟,就可能半黑半白,成为备受瞩目的大佬。

至于真正彻底洗白的黑帮,几乎是在社会上看不见的。因为,黑帮能否洗白并不光看能力,还必须拿到上层社会的“特赦令”。如果一间社团没有“特赦令”,就算生意上已经彻底转型,依旧会被翻旧账查出黑料。

所以,这种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痛苦,让后来的江湖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两年时间,都够和记换一届坐馆了。”

“何先生对兄弟们没话讲。”

通菜街。

福旺茶楼。

福义兴坐馆林大头穿着一身黑衫,手上端着茶杯,语气感慨的说道。东义堂坐馆咸湿佬留着山羊胡,穿着唐装坐在旁边,点点头:“巧了,我正打算做完这一届就退休,刚好可以安享晚年。”

“我们是轻松,反正干不动就退,警队也不至于为难一群老骨头。”东英社坐馆歪鸡郁闷道:“以后的年轻人就惨了,当小弟的时候要砍人,当上大佬又要担心被警队砍。”

“想想我们也算幸福,不管当苦力的时候多累,被砍人的时候多惨。总归是不用东躲XZ,当上大佬更是方便,普通警员都不敢难为你。”

东福社坐馆串烧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被鬼子用炮轰的时候,也想不到港岛可以发展成今天的样子。”

“后生仔要上位,我们就退下来给他们机会,他们也应该该证明自己。难道,一点事情都办不好,就想要当大佬吗!”

林大头颔首道:“这点说的没错,要相信下一代人的头脑。”

歪鸡插嘴道:“还以为何先生只会关照义群,潮字头,不会关照我们。”

“别乱说话,何先生能走到今天,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咸湿佬马上驳斥。

林大头忽然问道:“白饭鱼呢?”

“听说已经退休回家养老了,可惜啊,女儿嫁对了人,却没生个一儿半女出来,否则,他连带着也算真正的何家人了。”串烧颇为其惋惜,林大头却笑了笑,只觉得凡事都有得有失。

白月娥若是有孩子,固然在家庭里地位更高,可何先生两个妻子都很有背景,联合起来打压的话,那结果可不一定好看。反而像现在和和气气的,看似损失很大,但却能富贵一世。

白月娥又不是家中独女,论嫁人的话,已经给白家挣足好吃。白饭鱼无论如何都是赚翻,有时求个稳未免是坏事。

癸丑年,乙卯月,癸卯日。

九龙区。

天后庙。

蒋天生穿着西装,手拿高香,朝着天后圣像三拜九叩,背后立着一百余名社团骨干,有各区堂主,白纸扇,也有海外分社赶回来的代表。只见一百多人站满小广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支香,随着大佬的动作跪在地上,三拜九叩。

蒋天生完成祭礼,将高香插进一座鼎炉内,回过头望着场下满满当当的社团兄弟,朗声道:“义群社自二十一年前成立,从一间小小的果栏做到现在,一十九个堂口遍布港澳、南洋。自今两任坐馆,一百六十名大底。”

“昨夜,天后托梦给我,赠我红巾一条,大师说是个好兆头,算了一卦,最好给公司改个招牌。本来义群的招牌就够响,乱改其实是不好的,但为了兄弟们平安,为了兄弟们有得捞。”

“我决定将义群更名为——洪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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