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全国各地的饼不一样,洺州卷肉用的饼不是烙出来的,而是煽出来的。不是用扇子扇,而是就用厨师手里的擀面杖,从饼中间一挑,任由饼在空中旋转,最后再平平整整的摔在锅里。如此循环往复几次,直到这张饼拎起来能隐约看到对面人脸庞轮廓,饼也就熟了。像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师傅,是绝不会等到饼变了颜色再出锅的,一定是白饼卷上肉再根据客人不同的口味往里面加不同的佐料。吃到嘴里,饼是Q弹的,瘦肉炖得很烂不塞牙,吃完之后嘴里一点儿渣都不剩。
而这次王东两人跟以前一样,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不知道服役过多少年的都已经包了桨的筷子,欣赏白饼在厨师的擀面杖上上下翻飞。齐瑞则忍不住直吞口水,朝靠街边的锅一指。
“咱们洺州的饼卷肉啊,就是有一种魔力。你常吃还感觉不到,只要你有一两个月甚至超过半年不吃上一口,总感觉人生缺点儿什么。远的不说,就咱洺州做饼卷肉的这锅,从外地都看不到,更别说吃上一口正宗的饼卷肉了。”
对此王东也深有感触,甚至他在国外的时候,也会屡屡想起洺州的饼卷肉。像齐瑞说得似的,这东西不能常吃,但也不能不吃,吃过一次就足以让人回忆终生。就像初恋那般,忽远忽近,亦即亦离,总能给人最难忘的时光。
把饼煽好了,没个几年的功夫根本做不到。可同样的,炖肉也是一门学问。全国有那么多饭店都有炖肉,可只有洺州做饼卷肉用得炖肉是不肥不腻的剔骨肉,瘦而不柴,软而不烂,切碎了放进盘子里还能保持切碎时的模样,可到了嘴里越嚼越香。
王东知道齐瑞是在提点他,就像威纺一样,再熟练的技术工,也仅仅是软件,再先进的生产设备,也不过是硬件,二者缺一不可。工人再熟练,硬件不过关,所生产出来的产品也很难让合作伙伴买单。同样的道理,你硬件再硬,如果全是一群生瓜蛋子,到头来也只能是赔了棉花还生产不出质量上乘的产品来。
前一天王东还在想,既然威纺那些总们一个个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干脆把他们全都换掉。可现在想想,还是有些武断了,他们一个个的毕竟是从车间主任的位置上提起来的,若论工作经验,就连自己也不如他们。所以即便他们在总经理的位置上再怎么不堪,也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的人,至少要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些工人们是软件,机械设备是硬件,至于该怎么生产,还需要一个核心,这个核心就是厂长。就像是做饼卷肉,哪怕淘换到了做饼卷肉的锅,没有煽饼的技术同样做不出正宗的饼卷肉来。
所以作为一厂之长,绝不仅仅是发号施令那么简单。他要综合人,结合事,再根据当下的市场行情,做出最理智的判断。而齐瑞虽然通过这一场收购案从威纺狠狠的薅了一把羊毛,也正是因为他在祥瑞服饰集团董事长这个角色上,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天时、地利、人和,倘若换一个时间,或者换一个身份,他都绝对薅不动这把羊毛。当然,让王东选择原谅,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为齐瑞这个举动,才真正激起了王东的凶性。现在资金已经到位了,剩下的就是改换生产设备提升生产质量了,等这一切都完成,他要在纺织行业,大杀四方。
你孙宪刚不是不看好我们威纺能从泥潭里挣脱出来吗,那我就让你看看。还有趁火打劫的齐瑞,将来有一天,王东要亲眼让他看见,威纺也不是泥捏的,更不会做任人宰割的羊。
“等会儿有什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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