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年的无锡却笼罩在一片不确定的晦暗之中。
风雪飘摇,恰似这吴地百姓的心情。
谁也不知道连战连胜的太平军何时将至,两军交战,难免会有损伤。
留守无锡的厢军、乡兵可都是本地人,一场大战下来,也不知道能够幸存几人。
无锡以南十多里的地方,设立了用于警示的哨卡。
领兵之人萧铳原本是一名地方乡兵,本地知州为了应对太平军,四处招兵买马,拼凑兵力,于是,这一名普通的乡兵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都头,手底下管着四十多号人,全都是像他一般的乡民青壮。
当然了,官职虽升,但却被打发到了无锡最外围,这里最危险,有后台、有实力的都头根本不会来。
萧铳麾下实有四十一人,在官府的名册上却是七十八人,没有战马牲畜,没有神臂弓,只有普通的弓箭五张,还有刀枪长矛合计三十六件,皮甲一副,正穿在萧铳身上,除此之外,再无第二套甲胄了。
这样寒酸的装备,没有人指望他们能够挡住太平军。
若能在太平军来袭之时,及时示警,这便算萧铳超额完成任务了。
秀州、苏州接连沦陷之后,无锡城外附廓的百姓早已经逃得一干二净,有的人甚至连院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昨天一天的时间,萧铳这一都人马就是靠着柴禾取暖才堪堪没有溃散。
柴木堆成的草棚下,烧得是淋雪的木柴,烟雾腾空而起,呛得人连连咳嗽。
雾气遇到木棚,当即融化了雪水,滴在地上湿漉漉的,让人浑身难受。
萧铳躺在最干燥的一处地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破口大骂:“刘成、陈济,你们两個混蛋赶紧出去寻些草木,快点把棚上的缺口堵上,再把落雪的柴禾丢了,去换新的干柴来,再他娘的熏到老子,你们就滚到外面去!”
刘成、陈济听罢之后纹丝不动,“刚做了几天的都头就开始耍威风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才没跟你一般见识,没曾想你竟然抖起来了!”
萧铳憋屈无比,他没有心腹手下,对这几个身强力壮的同乡很是无奈,当下觉得烦闷无比,于是掀起布帘,来到外头。
大雪很快将萧铳变成一个雪人,他看着自己麾下的一个个窝棚,只觉得丧气无比。
混到这份上,还能算大宋的兵马吗?
这太平军怎么就不攻过来呢?
听说太平军人人分田,人人能吃饱饭,若是他们来了,说不定真能过上好日子。
站在雪中,萧铳只觉得意兴阑珊,没有半点为国尽忠的念头。
反正无事可做,索性走到不远处,一解尿意。
谁曾想,刚扯开裤子,还没开闸,就见栅栏底下突然冒出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
这汉子一身白雪,但却显露出里头的精良甲胄,胸前的护心镜照人心脾,手中拎着一柄朴刀,更是凭添了几分杀意。
太平军?
这他娘的到底谁才是官军,谁是贼人?
为什么太平军装备的如此精良,反倒是己方人马却如此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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