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哪里还敢多言,只是低声叹道:“只希望咱们的脑袋都能保住。”

事已至此,再无搪塞的余地。

王渊当即回到军中,开始筹划大军开拨事宜。

童贯赌约出口之后也意识到十天的期限有些急了,正懊恼间,幕僚董耘捧着一摞文书走了过来。

“媪相,门下省的文书到了,呈请过目。”

童贯烦躁不已,“老子是去统兵作战,又不是在朝上做相公,整日里看这些文书作甚。”

董耘挑出一份名为“停征花石纲谏言录”,嘴里道:“媪相看了这份实录再做评判。”

媪相是对童贯的独特称呼,他看罢谏言之后,很是纳闷,“我刚刚出京不过两日,朝中风向就变得如此之快。看来,定是有人揣摩圣意,只不过,咱才是圣君信赖之人,出京之前,圣君曾许了我便宜行事之权。”

董耘击掌赞道:“媪相有了皇权特许,为何不在花石纲上面做做文章?十多年来,花石纲已成东南百姓的心头刺,方腊更是借机起事,若是媪相能够废止花石纲,必然可以收取民心,振奋士气!”

近几日,童贯一直忙于粮草、兵马、船只等诸多事物,唯独忽视了花石纲这一条!

如今,董耘之言宛若醍醐灌顶一般,使得童贯恍然大悟,“董耘,你可真是某的福将呀!不错,圣君让我总揽东南军民诸事,又许了我便宜行事之权,这不就是准我废除花石纲吗?我决定代天子下罪己诏,废除花石纲!”

罪己诏?

饶是董耘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想到童贯的胆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

这罪己诏若是皇帝不认可,那童贯就等同于乔诏,“媪相三思!”

童贯挥了挥手,“无妨,我此番为的是公事,绝无一点私心,料想圣君知道了也不会怪我,只要咱们顺利剿了方腊,圣君只会赏,绝不会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董耘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童贯又说道:“我的笔墨功夫不行,如何斟酌词句,还需要你来动笔才行。”

董耘又有些迟疑。

童贯拍了拍董耘的肩膀,正色道:“莫怕,一切有我,若是圣君怪罪下来,自由我担待,绝不会牵连到你。”

董耘胸有丘壑,也想为东南百姓废除恶政,当即抱拳作揖:“媪相身负千斤重担,愿为百姓行此险事,我董耘一介书生,又有什么怕的!既然媪相信我,那便由某越俎代庖了!”

数日之后,一道皇帝的罪己诏传遍整个东南。

“朕生于帝王之家,未体察民意,以为花石纲耗费甚微,孰料此举为祸地方,朕痛心疾首,特昭告天下:一、行大赦。受方腊胁从作乱之人,无论身居何伪职,若能悔过,一律无罪。二、罢撤应奉司及苏、杭、造作局,废花石纲。若有公私人等以贡奉为名,荼毒百姓,以违皇命者论处……”

为了最大程度上收取民心,童贯将罪己诏刻印了十多万份,使人张贴在州府、县城以及各处驿站要道。

这天大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到了苏州城。

方腊听说之后也不禁变了脸色。

废除花石纲是太平军起事的一大诉求,没曾想,朝廷竟然上来就釜底抽薪,这罪己诏一出,只怕东南民心浮动,甚至可能发生私通朝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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