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汉,这是文士们一以贯之的念头,武夫,呵!
邢忠能在姑苏县做一任班头,这便是武将之后不错的出路了,多年的官场底层生涯,锻造了他谨小慎微的心态,明知贾家有人来,却还是冷眼旁观不来相认。
“还在万峰山住着呢?我那族婶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邢忠略一顿,他没想到面前的贾大人,知道他如此之多。
“确实如此,小人是将军夫人的兄长。”
黛玉好奇的过来,贾琼给她引见:“这位班头不是外人,是邢夫人的兄长。”
黛玉吃惊,忙蹲身见礼,邢德全赶紧站起身回礼:“不敢不敢,见过诰命。”
黛玉慢言细语的问了问邢忠,当得知他还有一女儿比自己略年长时,盛情相邀她来做客:“若是被大舅母知道我慢怠了邢家的姐姐,可是要说我的。我来安排车马,现在就去接。”
贾琼知道这是黛玉在对邢夫人报恩,那位对黛玉还是知冷知热的,在她能力之内,没少照顾了她。
只是对大房的孩子们,那位可不怎么上心了,其中必有古怪。
邢德全推脱不掉,只好从了黛玉之意,叫来一个差役,让他带路,去家里接来女儿与林黛玉作伴。
“大人。”
“大舅。”
贾琼逗了邢忠一句,邢德全满面无奈:“我算大人您哪门子的大舅啊,莫要取笑我了。”
“那就老舅。虽说我不是荣国府一脉,但在邢夫人面前也是个晚辈。”
老也有小的意思,家中最小的孩子,便称为老儿子、老姑娘。
邢德全只好认下了这个称呼,便与贾琼说起了正事,他奉命而来是为了抓人,抓那些耕种林家永业田者。
“大人可知他们是何来路?要不要我先去问个清楚,先礼后兵如何?”
贾琼掏出自己给事中和贾家族长的腰牌都给了邢忠:“拿着这个去,不要问,直接抓,敢有跑的,打断了腿。”
邢忠双手接了过来,吆喝一声自己的伙计们,拿好了水火棒和锁链,直奔永业田而去。
黛玉不管不问,任由贾琼施为,抢自家的田偷偷种,她心里也不舒服。
两盏茶的时间,邢忠押着一票人重又进来林家祠堂,将手中之人往地上一掼,自怀中掏出腰牌还给了贾琼。
“幸不辱命,一个也没跑。”
贾琼拱手道谢,让他们下去吃酒,等自己审完了,再押回县里关着。
跪在地上的显然是为首者,他已经知道来者是谁,更加的瑟瑟发抖,怎么也想不明白,贾家怎么会为林家出头。
“谁家的?”
“小的姓王。”
林黛玉躲在祠堂里,身子一颤,果然是她。
贾琼嗯了一下:“这几年的收成不错吧,给你三天的时间,将五年的收成总数加个三成给我送来,过时不候。
另外呢,你回去告诉一声王家人,拿了什么赶紧给送回来,这回是姑苏县拿人,下回不定老爷我带哪个衙门的来了。
还有,叫王仁滚过来见我,他王家还要不要脸,他妹妹的事还捏在本官的手心里呢,真要找死不成。”
不出所料是王夫人所为,贾琼早有准备。
林如海的丧事是贾琏代为主办,以贾琼专业的看法来说,他能找到接手林家永业田的人,也就王家和贾家。
而贾家他不敢找,贾琏尚知道个轻重,侵占林家田亩和侵占林家永业田亩,不是一个罪过。
贾家拿了林家的绝户财还有个代养女儿的说法,可拿永业田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只有王家人,也只有王夫人,敢这么无法无天无脑的行事。
叫来王仁便是要告诉他,瞧瞧你王家嫁出去的姑奶奶们,有一个长着脑子的吗,你身为王家长子长孙,要给我贾家族长个说法。
挥手让他滚蛋,其余人等邢忠吃饱喝足后,全关牢里面去,结结实实打一顿再说,当初傅试那个混蛋也是这么对我的。
咦?
贾琼想起傅试来,小两年的光景了,他去哪了,怎地不来找我?
哼哼!
等他再见我时,我一定要他给我行下官礼,让他喊我一百声拜见大人才可放过了他。
邢忠略用了用酒菜便来告辞,贾琼嘱咐他说:“邢老舅,回去记得告诉县尊,莫要急着发落,不审不问就这么关着,王家自会有孝敬不断的送上。”
等邢忠如实回禀县太爷后,县太爷长叹一声:“不怪人家年纪轻轻便能是个给事中,本官熬了十几年才知晓的事情,人家早就能懂。老邢啊,听本官一句劝,离了我这去京城吧,大好的前途何必不要呢。”
邢德全默然归家,坐在屋中长吁短叹,难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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