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琼站在房顶上不干活只吆喝,彷佛活都是他干的一样,林家人揶揄他也不恼,还打趣别人连个瓦都铺不好。
他才不会铺瓦呢,真让他铺瓦,这屋顶就别要了。
黛玉乖巧的一路叫着刚认识的婶子大娘,被簇拥到一旁看族中小子们干活。
这活一天干不完,到了正午时,饭菜飘香,贾琼下了屋顶,招呼大伙去吃自己这个大户。
县太爷果然依约而来,他昨夜翻看了近半年来的邸报,才知道自己真是遇上了贵人。
轻装简仆带着家卷而来,被让进了院子里的主桌。
林家人见黛玉和贾琼尚不晓得大宗还余多少遗泽,但见了本县父母都来坐席,方知大宗还是大宗,底蕴尚在,一些小心思也都收了起来。
黛玉感觉自己更被尊重了一些,低头一想,看了一眼身旁陪自己笑的县尊夫人,心中了然,六哥这真是把借势两个字用足了。
借县令的势,压住了林家人;也借林家大族的势,使县令不得不高看林家一眼。
如此下去,纵是自己几年不来,林家也会与县令交往下去,彼此双方都会主动对自己献好。
悄悄叹口气,这才是人情世故,这才是事事通明,与之相比外祖家的做派,真是让人欲呕。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此时还没有酒精勾兑一说,只不过是后劲大而已,贾琼为何能在酒场大杀四方,就是仗着自己有一颗酒精泡过的肝。
那真是一桌一桌的敬过去,连小媳妇与孩子们都不放过,几十杯水酒下了肚后,喊了声如厕,在众人哄笑声中退场。
再出来时,手里捧着笔墨纸砚。
“前辈!”冲着县尊喊了一声:“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教我。”
县尊赶紧离席:“琼兄弟言重,言重了啊。但有事,只管着说,在愚兄这一亩三分地,没有能为难兄弟的事。”
贾琼露出了獠牙:“吾爱妻乃是林家女,林家乃是列侯之家,历代君王赐的永业田应该不少。那怎么族人并吾爱妻近些年来,从未收到一米一面呢?”
族人们一愣,那些本也不是他们该得的呀,大宗自己的东西,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贾琼让金荣搬来一张桌子,把笔墨纸砚放好了,端起一杯酒说话:“诸位林家人,吾岳丈临终有遗命,怹故去后,林家大宗的永业田,给林氏族人耕种,所产之物,大宗只取四分,剩余六分皆分给族人用之。诸位听清楚了吧,这些是不用纳税的田!”
哄的一下,院里院外几百口子人炸了锅。
林黛玉心说六哥又在骗人,但被纷纷询问她的话堵住了嘴,只好连连点头认可,心里骂贾琼:你见过我爹么就瞎说,小心我爹晚上去找你。
贾琼饮了杯中酒,又倒了一杯敬县尊:“前辈,琼有个为难之事了,要在您的面前打个官司,吾要告一家人,巧取豪夺林家财物,您,接不接?”
县尊思忖片刻,一拍桌子:“本官接了!”
“好!”贾琼一指笔墨纸砚:“来来来,林家族人请上前,留下名字和指印,待县尊用了印后,本官带着这份状纸回京告御状去,定要把林家的米粮给诸位要回来!”
林黛玉忍不住干了一杯酒,心中又是哀叹又是喜悦,哀叹的是外祖家又要被六哥折腾了;喜悦的是,有个夫君能给自己出气,此种被保护的滋味,当浮一大白。
人群激愤,只要签了名,就能白得六成不用交税的粮,林家人各个不拉都去签了名。
贾琼却挨着县尊说小话:“老兄,我给县里谋个皇商直采的空额,好茶好布别给外面的商人了,直接卖到南洋、西洋去。如何?”
县尊把夹不住菜的快子放下,拱拱手:“却之不恭,却之不恭。我看,不如就让林家人来做这些事好了。”
“好说好说,诶?嫂夫人娘家有闲着的人么?林家人还是有些见识短,不如请嫂夫人给把把关。”
酒杯一碰,二人心意相通,县印扣在只有人名并无诉事的状纸上,贾琼依法依规完成了打官司的第一步。
送走了畅意心怀的县尊后,贾琼被林家人围了起来,一家家精干的子弟被按在地上给贾琼磕头。
贾琼就两个字,全收。
林黛玉一杯水酒洒在了地上,心中默念:爹、娘,二老可曾想过这样的姑爷?他要是改姓林,现在就能当林家的族长了。
这便是共同富裕么?
当然还不是,贾琼只是将林家的资源统合了一下,有县尊给背书,林家慢慢又是望族了。
而始作俑者便是坐那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林黛玉。
看着状纸上过百位的手印和签名,贾琼嘿嘿发笑,老太太吔,这回我让你家在京城扬名,顶风不臭八百里,算我没拉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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