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不同与豫州、兖州等中原州郡,全州九郡九十八邑,人口却不过十一万户,七十万余口,哪怕比之穷山恶水的交州亦有不如,地广人稀简直和凉州差不多。
况且自熹平六年,朝廷讨伐鲜卑失败以来,朔方、五原、云中、上郡,乃至是西河都有相当一部分土地落到了鲜卑、匈奴等胡人手里。
所以并州虽有黄巾,但心头之患却在匈奴,在鲜卑,在连年的大旱。
若无人,光圈地敛财有屁用,留给鲜卑人吗?
当然,朝廷突如其来的律令恐怕也好好吓了他们一把,若真让中原腹地的世家豪强们将人弄走,那他们就白瞎了。
不过,如果真能迁一部分人去并州,这对还未沦陷的郡县来说都是个机会。
只见王允拍拍他的肩道:
“我想将此事交给你,宁安,此事虽苦了些,又不像行军打仗般多是功绩,但你若做成,不仅是返乡的流民,整个并州都会记着你的好,这些年,并州的汉人实在是太少了。”
说到这,张林立马反应过来,王允说的乡间声名便是这。
人离乡贱,故土难离,哪怕是大多沦陷的朔方等地,一众流离失所的难民都心心恋恋的打回去,更何况那些本就是因为天灾人祸才出来讨生活的并州人,若有机会回去,谁又愿意在这异地他乡做仆役,寄人篱下?
只是简单思量一下,张林便打算接下。
事再苦,还能苦过来时?
一无衣食,二无兵甲,此时他有刀有人,还有人资助粮草,又算何苦?
来时如何,他去时走一趟又如何?
况且王允说的对呀,乡间声名不可弃,他不可能一辈子这样颠沛流离,更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洛阳,那不是他的地方。
想通了之后,张林直接俯身拱手道:
“还请舅父放心,此事我应下了,绝不负舅父重托。”
“好。”
王允随即握住张林的小臂,将他扶了起来,笑道:
“有宁安这话我就放心了,此事若成,便如冯谖为孟尝君市义,狡兔三窟已成大半了。”
张林忽然愣了一下,狡兔三窟的典故他是知道的。
无非是冯谖客孟尝君,以焚券市义,谋复相位,在薛立庙三策为狡兔三窟,使孟尝君安稳为相数十年。
不知王允口中的三窟又是如何?
看见张林这副样子,王允很是得意的抚着胡须,笑道:
“冯谖为孟尝君营三窟,我亦有三窟与宁安。
朝廷功绩,入职中枢乃第一窟,拜师卢植,经营仕林名望乃第二窟,此计乃第三窟,三窟若成,进可攻,退可守。
就算我哪日死了,宁安也必有个依靠,不至于仕途不顺便一蹶不振,哪怕我九泉之下也有脸面去见你爹娘了。”
张林顿时愣住了,不曾想王允竟如此为他安排,亲父子反目成仇者都不少见,更何况甥舅。
本想说句豪言壮语壮壮胆气,却一时卡在喉头,最后只得拍拍王允的背道:
“舅父说的哪里话,您乃治世能臣,当长命百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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