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知道,我凉并二州虽为名将之乡,但自光和年间就一直势微,饱受责难,此乃党争之过,亦是前人与阉党不清不楚的缘故。”
皇莆嵩凌然起身凛然道,脸上的表情不见好,
“光和年间太常卿张奂,太尉段颎,以及我伯父皇莆规,此三人素有凉州三明之称,俱是文武双全的一代英杰,可张奂、段颎二人的下场如何?
一人为阉党制,仕途受挫,晚年只得避难乡中,一人更惨,党附阉宦,得保富贵如何,还不是英明尽丧,最后落了个饮鸠而亡的下场,唯独我伯父皇莆规,谨慎多谋,知进退,独善其身。
所以党争,宁安万万沾染不得,不管是与张温等南阳士人,还是与十常侍等阉人,哪怕是我,为解党锢也是如履薄冰,生怕哪日牵连全族,不得好死。
董卓虽为凉州人,但为人凶狠阴厉,喜欢阿谀攀附,与阉党靠的太近,又希望能够利用党人,自以为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恰如当年段公,所以宁安,千万莫学段颎旧事啊。”
皇莆嵩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林一眼,张林只得急忙下拜。
“中郎爱护,林自是晓得的,他日必修身齐家,牢记中郎教诲。”
他一面拱手作揖,一面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虽说立场可能有所不同,但能坐到皇莆嵩那个位子的,当真没一个蠢人。
皇莆嵩见张林态度诚恳,满意的点点头。
还算孺子可教。
“第二件事,我希望宁安在营中统军,暂敛锋芒。”
皇莆嵩斜了他一眼道:
“我并非嫉妒宁安贤能,而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老子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宁安的功劳已经够多了,他日不管是回转中枢,还是转任地方,都少不了一份前途在。
可才高于人,众人必嫉之,这也是我当日让孙文台先登的道理,不然遍观我军中,莫非还真找不出几个骁勇之士?
无非是让几分功劳与朱儁,卖他一个人情,显得我不那么扎眼罢了,而今形势如此,十常侍与士人相互侵扎,太过出挑不见得是件好事。”
随后语音一顿,转过头,露出一抹笑道:
“况且我当真希望宁安能在军中历练几日,也算练练武艺,养养性子。
你然虽心有智计,腹有谋略,但统兵之道不限于此,而在于恩威并施。
如今天下丧乱,宁安能从乱民中选拔军士,给他们一份衣食,那自有一番恩德在,可人不在军中,威又在何方?”
张林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皇莆嵩说到点子上了。
古之成大事者,哪个不能统军?
不仅能统军,还得能打仗,打胜仗,他如果总是一副斯文模样,今后又怎么能压服一群骄兵悍将?
需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手中的兵马都是他安身立命的根基。
他点点头,再次躬身道:
“中郎的话我都记住了,从今日起我就回营统军,绝不负中郎栽培。”
“好。”
皇莆嵩抚手大笑,从桌上抽出一份竹简道:
“此乃我平日里总结的用兵之要,虽算不得珍贵,但亦有我一份心意在,我今日将其送给宁安,还望宁安细心研读,若是能体悟几分,也不枉你我共事一场。”
张林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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