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这位名叫铁柱的铁匠,是位为人有些憨直,甚至是认死理的粗野汉子。
其人大约是在五年前,孤身一人来到的书院街,在这开了这间名为‘铁家铁器修复锻打’的铺子,之后,又在那位刘姓媒婆的牵线下,娶了街尾王姓人家里的一个脑袋有些痴傻的哑女,并从此在书院街安家落户。
从以上得到的这些信息来看,这位名叫铁柱的铁匠,似乎只是书院街里一位普普通通的铁匠,虽然人勤快老实,手艺尚可,但似乎身上并不存在什么特殊之处。
不过,范旭经过多方尝试追问,还是在这位铁柱的身上找到了一个,也是唯一疑似值得称道的地方——只要但凡经过这位铁柱师傅修补过的农具,似乎都会比别家铁匠铺修补出来的东西,要更加结实、耐用。
这点倒是引起了范旭的好奇。
通常情况下,正常耕作的农人在日常使用农具时,除却一些在家就可以独立完成的必要保养、研磨刃口外,几乎只会在农具彻底坏掉以后,才会考虑拿去铁匠铺里维修。
并且,在许多时候,多数人考虑到日后使用时的性价比、及其修补后的耐用性,特别是当农具遭受到如断折、伤裂等严重伤情时,通常会选择直接换把新的。
另一方面,考虑到年代的限制,一些后世中常用的手段,诸如:电解、酸蚀、焊接……放到此时统统都是没有的。唯一可行的手段,就是将农具塞进炉膛里,二次锻打锤炼。
这无疑是要看铁匠自身所掌握的技术高度。
不过,蔽袖自珍却也正是这个时期最显著的特点。
所谓拜师如认父——这种如父子才可传承的特殊关系,注定了个人技术与行业平均水平,在许多时候会出现极大的不同——譬如每个铁匠都懂打铁,但涉及到具体手法时,就有可能出现千奇百怪的手段。
那结果就很明显了。
能引得黄九州青眼,说明这位铁柱手里,必然掌握着一门可以将废铁练就成好钢的手段。
不知不觉间,看热闹的人开始越聚越多。
人群里难免有人认出了黄九州同文书院山长的身份,看着这位平日里备受尊敬的山长被人就这样如此晾在外面,许多人开始指指点点的议论,也有机灵些、或是与老板铁柱相熟的,趁人群不注意时悄摸溜入进铁匠铺里,打算跟躲在里面的铁柱好好说明一下情况。
最起码,也不该让这样一位身份的人,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炉膛前。
不多时的功夫,得知了黄九州身份的铁柱自铁匠铺里走了出来,手里斜斜的拎着把原木色长凳,另一只手端着个粗瓷花碗,里面装满清水。
只是在铁柱脸上,仍还是之前的那副倔牛模样,走到黄九州面前,放下手里长凳,又将茶碗递到对方面前,随后瓮声瓮气的朝黄九州俯首弯腰道:
“隔壁大兄跟俺说了,说恁是同文书院嘞那个黄山长……是个可厉害的大先生。
反正俺之前也不认识你,都觉得恁这人跟茅厕里那叫虫一样,围着俺说啊说嘞,听嘞俺可烦、可烦。
俺人嘴笨,也不会说话,反正要是有啥得罪恁嘞地方,希望黄先生恁大人有大量,白给俺这样嘞人一般见识。
还有,隔壁大兄给俺说,要让俺给恁赔罪。
俺想咯半天,也不知道该咋给黄先生恁赔罪,要不你看这样,以后恁家嘞要是有啥东西用坏咯你就叫人拿过来,俺免费给恁修,不会收恁一文铜板。”
在旁的范旭听完,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傻柱,哪里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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