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点头表示认同。
这并不奇怪,放在任何朝代,新庭对待前朝余孽的态度都是或杀或流放。而且五万万贯,这种数目的银钱,即便是放到国家层面,也的确不是个能轻易拿出来的数字。
黄九州并不知道宋濂心中所想,但见他点头,也不由松了口气,随即继续道:
“在下一直猜测,那些人许是因我大月国君的态度一直不明,又不断受到大月国内的慕景之风影响,这才生出了来景的主意。
国君在收到他们的请求后也十分开心,在经过商讨后,决定募集大月上下臣民之力,出资两万万贯白银,加上之前白油氏献出的三万万贯。将连同白油氏在内,包括之前因战获罪被流放到荒僻之地的俘虏流民,共计约五万人,分三年十一二批,全部迁至景朝登州,由景朝代为安置。”
“五万万贯啊……”
景帝范弘拄着下巴,目露思索。
牵扯到这种数目的时候,已经不能单纯用贪财这类的幼稚词汇去描述形容。
如景朝去岁全国全年的总税收,共计约为一万七千万贯白银。可实际上在抛去杂七杂八的花费之后,最终能归于收拢到国库的,数目已不足十分之一。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景帝接受了从月国迁来的连同白油氏在内的这五万人,不仅人口、赋税得到增长,还意味着国库之内凭白多出近四年的赋税,且丝毫不打折扣。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且难以拒绝的诱惑。
若非如此,景帝又怎会不顾身份,专门过来跟黄九州私下会面商议。
“可按照先生奏折里所讲,这五万人到景之后,三年内不可分散打乱……
朕以为,哪怕是分为三年一十二批迁来,五万人全部居于一地也还是有些不妥。月国人想要来景定居可以,但必须将人数化整为零,零星打散到数十州县……”
“在下认为不妥!”
景帝范弘话还没说完,黄九州立刻摇头予以拒绝:
“圣人有此番考虑是为了景朝安定,可是否有想过,若真如此做法,那些迁居来此的大月居民,又将会遭何等待遇?
在下也是历经飘摇十数载之人,深知异乡独客之苦。
此次被迁来之人,多是经历连年战乱而幸存下来之人,手上也曾或多或少沾染鲜血,只因国君突然的一纸调令,这些人就要背身离开故土家乡,乘船万里迢迢飘扬来此,心中难免生有抱怨,若不加以安抚,甚至有可能生出叛逆之心。
况且等这些人到此后,将再与我大约无半分瓜葛,届时若不能被景地人众接收,必然成无根飘摇之人,再早当地恶霸欺辱,孤立无援更涨心中怨恨,势必会下意识强烈反击。
而一旦双方产生争端,念及乡土轻易,这些人又难免被当地官吏针对,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还不等全部人员迁来,留在当地的不抱团取暖者,恐再难有立锥之地。
因此以在下之见,圣人若有心接纳这些人,只需派上些许干吏前往,抚以安民之策,通以姻亲之好,只等这些人被当地民众所接受,或再将其分离打散至各地,方为良策。”
听闻此言,宋濂亦是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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