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时的最后两天,走过两回鬼门关的方家再次迎来了一阵狂风暴雨。
七月三十日,礼部司郎中方孝闻被人举告在皇帝登基之日,方孝闻作为鸣赞官犯有“礼仪不靖”之嫌。
同是七月三十日,工部司主事方孝友被举告主持修缮盱眙城时用心不慎,没有严格按照修缮条例来执行,至于理由?
朱棣在靖难之役中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攻克了盱眙城,这就是现成的理由!
七月三十一日晚间翰林院失火,烧毁六曹章奏两部半,当值的翰林学士方中宪和另外三人一起被控“玩忽潦草”。
短短两天时间,方家本族在朝为官的人几乎被扫荡一空,所有人都能看的明白,这是靖难新贵一边要对方孝孺本人发难了。
工部侍郎黄福、户部尚书王钝、御史尹昌隆为首的建文旧党一派立即发动了反击,以至于连续两日的小朝会都沸成了一锅滚粥,让朱棣的脑子到了晚间还在嗡嗡作响。
至于方愈,呃……方愈现在也坐牢里吃上国家饭啦!
只是因为他的官职实在太小没必要单独拉出来讨论,属于那些文官嘴里的“方家一干人等”。
让方愈入狱的原因就是那首-赠铁公·石灰吟,虽然烧的很及时,但拦不住方家某小辈的无心口快,终于还是被有心人给听了去了。
说起来也是凄惨,别人当文抄公又是被大佬看重又是被美女青睐,总之一抄起来全都是好事。
可方愈呢?遮遮掩掩的抄了一回就抄到大理寺的牢房里了!
嗯,因为两派的激烈斗争,一边要羁押到诏狱一边要羁押到刑部大牢,于是作为最高法院的大理寺捡了个便宜,暂时把人都捡到自家来了。
虽说现在一家子人都在牢里团聚了吧,但方愈却不太关心自家老爹和大伯,因为他知道这背后是杨劳。
而杨劳真正的目标只有方孝孺。
老爹他们坐个牢有什么关系?大明朝没坐过几次牢的那还叫文官吗?
只要二伯那边能稳住,一家子坐牢的一点都不用担心,反正有吃有喝的不是吗?
此刻方孝孺的逊志斋里,刘氏和大娘王氏坐在方孝孺面前抹眼泪。
两人的老公和儿子全都进去了,能不哭么?
王氏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着说方孝闻在礼部做事是如何如何的认真,对于那些礼仪过程又是如何如何的熟悉,绝对不可能出现“礼仪不靖”。
彷佛对面的方孝孺就是主持会审的大理寺少卿似的。
刘氏则一遍遍的说着牢里的条件是多么的艰苦,自己在家里是如何的担心牵挂,请求他二伯要赶紧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方孝孺静静的听了好一会,脸上没有焦急也没有不耐烦,一直等她们开始重复第三遍了才开口打断。
“弟妹去见过方愈了,他怎么说的?”方孝孺问道。
刘氏被问的一愣,你不问方孝闻也不问方孝友,问我家方愈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呀。
“愈儿……”刘氏满心疑惑的回想了一下,道:“愈儿他说「动手太急了」,没头没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呃,他还说他过两天就会出来,他二伯,是不是……”
刘氏正要问方孝孺是不是早有安排所以方愈才不担心的时候,方孝孺却已经没有再听她们说话的意思,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确实是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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