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子,你确定,咱们现在倒欠那些东主2300多两白银?”林平之合上账本,抬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少镖头,小可哪敢和您开这种玩笑啊。”

福威镖局账房的黄夫子站在书桌旁边,颤巍巍地解释道:“咱们之前接了好几笔生意,都因那件事耽误了出镖的行程,再加上其他分局违约、财货丢失带来的损失,局子里的现钱都被赔光了。这还是总镖头拍着胸担保,有的东主才答应可以多宽限些时日……”

林平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示意黄夫子把账本留下,人可以出去了。

“平儿……”此时书房内没有了外人,端坐在主位上的林震南终于说话了,“莫要担心,为父已想好了对策,派人把家里收藏的古玩字画,同你母亲陪嫁时带来的首饰细软,一起送到当铺去典当了,总能把这个窟窿填上……”

林震南这辈子都是吃镖局这碗饭的,哪能不懂未雨绸缪的道理,他口中那些古玩字画,是他爷孙三代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为的就是应付这样的突发状况。

不过连他也没想到,此次的亏空竟会如么之大,居然连累老婆把嫁妆都拿出来了。

“只是委屈母亲了。”林平之应道,他的母亲是洛阳金刀门的千金,也是出身豪富之家,嫁妆必定丰厚,这个倒是不用愁了。

其实他也明白父母为何舍了血本,也要给人家把钱赔上,他们干镖局这一行的,把“信誉”二字始终看得第一等重要。

那些东主之所以肯把这镖交予他们押运,就是相信福威镖局能保证让那些财货安全抵达目的地。

现在,由于他们自身的缘故,没能完成客人的委托,那自然是要按价,不,甚至是加倍赔偿对方损失才行。

若是没有这样的担当,这福威镖局的招牌可就砸了,以后还有哪个敢把镖交托给他们?

“可即便如此,经此一事,那些东主还愿不愿意用咱们镖局,也是一个未知数了。”林平之沉吟道,他知“信誉”这二字,是建立在成年累月的付出之上,但毁掉却只需要一件事、一个瞬间而已。

林平之接着又说道:“眼下的当务之急,咱们必须接一单世人瞩目的大生意,并完美地完成保镖任务,如此一来,才能扭转当前所有人对我们福威镖局的负面印象。”

“平儿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些……”听了他的话,林震南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可知现在这总局里面,还剩多少可用的镖师么?只有七个了!恐怕连凑一趟镖的人数都不够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说道:“爹爹莫愁,正好趁此机会,咱们再招些镖师。”

他前世就是一个颇有成就的创业者,对于管理之道也颇有研究,心知有些时候吧,一个老板的水平,会局限住下属的能力高低。

就以这林震南来说吧,他招进来的那些镖头镖师,武艺水平大抵都高不过他自己,原因无他,真正的强手林震南他驾驭不住啊。

但到了林平之主事之时,自然要有另一番气象才成,当即喊了下人进来,让那黄夫子写了“广纳贤才”的文书,在福州城内各大街市悬榜张贴。

此事刚刚安排妥当,就有门房来报,说是有人从南都应天府送了一张请帖给总镖头。

林震南有些吃惊,这个世界的大明朝有三都,分别是北都顺天、南都应天和中都凤阳,他苦心经营多年,却始终没能把生意挤进此等重要的地界。

谁知今日忽然之间,却有请帖送来,就连他自己都猜不出对方是何人,请帖上又是为了何事。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震南虽则心中踹踹,但还是带着林平之到了前厅见客。

见了那人穿着,立知对方身份,林震南不由得又是一惊,躬身行礼道:“这位大人,不知今日光临敝镖局,有何贵干?”

说完,立即招呼对方上座,并召唤下人奉茶。

跟在他身后的林平之也是一愣,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鱼服、绣春刀么?看那装扮,来人应是一名锦衣卫。

“林总镖头请了,沈某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就见那面无表情的锦衣卫一抱拳,接着就递上了一张盖着朱红色大印的请帖,“奉翁大人之命,特来召集各地镖局,前往京师参加天下镖局大会。”

天下镖局大会?

别说林平之这穿越而来的人了,就连林震南也是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捞什子的大会?

不过看那请帖上的落款,盖的居然是锦衣卫指挥使翁泰北的官印,就连林平之也明白,这忽然举办的大会应该是非同小可。

那姓沈的锦衣卫,倒还真是有些木讷,平常那些官宦总是想方设法地从这些商贾身上雁过拔毛,可这家伙却连碗茶都没喝,交代完事情,转身就离开了镖局。

这人倒颇有些意思……林平之望着他的背影,问道:“爹爹,你可看得出此人是何官职?”

“黑色飞鱼服,至多也就是个七品的总旗官罢了。”林震南常和这些官吏打交道,对官服品级倒是深有研究。

果真如此,这等人太过直性,不懂人情世故,在那勾心斗角的官场之中,定然是那种有志难伸的角色。

林平之这样想着,却不知林震南误会了,他以为儿子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当即问道:“怎么了,平儿?你是觉得此事有什么古怪么?”

古怪?

林平之听了便宜老爹的话,哈哈一笑,如此莫名其妙出现的“大会”,当然是有古怪。

只是,对于已经触底了的福威镖局来说,不管这大会背后有何阴谋,都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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