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多闲工夫拐外抹角,林平之直接答道:“没有,但儿子今天杀了人了。”
本想考较儿子功夫,听了这话,林震南伸出的烟袋僵在半空,惊道:“嗯?怎么回事?”
林平之当下便将事情经过照实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余人彦等人的来历,毕竟自始至终双方都没通过姓名,未卜先知这种事他解释不清,还是从贾人达的口中说出来更好一些。
再一个,他也怕“青城派”这三个字,惊吓了自己这便宜老爹。
这不,林震南听了之后倒也没太在意,以为只是与人斗殴,杀了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赖,在他看来也不是天坍下来的大事,只是皱眉问道:“你说你把那人的同伙抓了回来?还把苦主请回了镖局?”
“不错。”林平之答道。
“糊涂!史兄弟和郑兄弟也是跑惯了江湖的,怎么也容着你胡闹。”林震南起身踱步,摇头说道:“咱们是吃镖行饭的,又不是衙门口子断案的,那管得了那么多是非?两厢赔些银子,大事化无了才好。”
“爹,您先别急着训儿子。”林平之尽力装得与原主像一点,“那二人看样子也是江湖中人,一口川西的方言,恐怕不是好相与的……”
“川西?江湖人?”林震南心头一震,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快带我去瞧瞧。”
林平之当先引路,穿过一道抄手游廊,把他爹带到了宅子东侧的柴房之中。
此时房内只有史镖头一人在看守那贾人达,看到父子二人过来,当即起身唱了个诺,“总镖头。”
林震南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贾人达问道:“这就是那人的同伴?”
“没错。”林平之应道。
史镖头心思敏捷,上前把人扶起,让林震南看个真切。
头缠白布,身着青布长袍,却光着两条腿儿,脚下赤足,穿着无耳麻鞋……
这一看了不得了,林震南心里咯噔一下,哀叹我儿今日可是闯了大祸了,上去一把揪出贾人达口中塞的汗巾,大声问道:“说,你是哪个门派或是帮会的?”
那贾人达腿上吃痛,一路上又给颠了个七荤八素,正没好气呢,嘴里异物一除,当即破口大骂道:“先人板板,姓林的龟儿、龟孙子,还不快放了你贾大爷,等我师父他老人家一到……”
“你师父是谁?”林震南哪有耐性听他呱噪,双手抓住对方肩膀摇了摇,力透掌心。
“我师父?你可听好了。”贾人达看出了林震南的慌张,故意拿腔拿调地说道:“他老人家就是青城山松风观的余观主。”
林震南双腿一软,身子晃了晃,幸亏林平之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要不真怕这便宜老爹就此瘫坐下去,那可就出了大丑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林震南多年来苦心经营,日思夜盼搭上青城派的关系,打通到云贵川陕的商路。
往年那松风观总是大门紧闭,半点好脸色也没给过他一个。
谁知今年那余沧海忽然给了个好脸色,就让林震南喜不自胜,哪会想到对方是包藏祸心,觊觎他家的《辟邪剑法》来着。
只是这林震南还是不甘心,左手搭在右手手背,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下对余观主好生敬重,每年都派遣镖头前赴青城,向来不敢缺了礼数,今日小儿得罪了阁下,还望原谅则个,只是……只是……”
一想到儿子失手杀了青城派的弟子,他又有些为难,心说只要对方能够揭过这茬,就算让他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可惜,贾人达后面的话,就如一盆冷水浇在林震南头上,让他一阵寒意从背脊上直透下来。
“说什么都晚了,你这‘武艺高强’的龟儿子,连我师父的爱子都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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