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平原上,入眼所见的都是龟裂的土黄,举目望去没有一丝生机,仿佛将一切生命都压抑在了这厚重的土地之下。

细蒙蒙的雨水让空气显得不是那么干燥,弥漫在空气中的沙尘混着雨水一起拍打在阮雯与甄树生的身上,让他们本就不干净的衣服多了数不尽的泥点子。

也不知为何,他们从薛家村出来后就沿着大路一直前行,等到下了几个山坡,就看到这片与那葱翠绿山泾渭分明的黄土平原。

走了两三天的时间,这里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有,哪怕阮雯再怎么省吃俭用,他们带的吃食也顶多再撑个七八天的时间。

然而,眼前的这倒硬土路却好似一眼望不到头,而这几天他们连一个路人都没有看到过,让冯不常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师父放心,这路徒儿从前跟着家中大人走镖时经常走,定然不会有错。”

像是能读懂冯不常内心所想,阮雯在心中对他悄然说道,语气中透着浓烈的自信。然而冯不常皱了皱眉,带着些许怀疑道:

“你们走镖,难道都挑人少的地方走?”

“师父,现在这年景,路上基本是没多少跑商的人的。”

阮雯没有直接回答,她指着周围那满目疮痍的大地,接着轻声说着:

“我听说这里已经闹了一年的旱魃了,这样的大灾,跑商的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往这边跑,卖不了什么东西,还容易遭惹灾民。”

听到这话,冯不常不禁有看向这荒无人烟的道路上,他实在没法想象阮雯口中那来往车流熙攘的模样,但更关键的问题是,这里正处旱灾,哪怕到了城里,只怕也不好找粮食。

而就在他寻思怎么办的时候,他突然竹片一抖,感知往前一扫,就发现了一辆马车缓缓朝着他们驶来。

这马车没有顶棚,车上坐了两个衣衫略显凌乱的女人和一个模样看起来略显富贵的年轻男人,这年轻人虽身着还算华丽,但这撸起袖子赶马的模样却很是狼狈。

看他这副尴尬模样显然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冯不常立刻让阮雯躲在路边,省得自己这一行人有被扯进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中去。

不一会儿,滚滚车轮就从他们眼前奔了过去,冯不常从其上收回目光就准备继续向前,却没成想刚迈动一步就听见一阵吁声,紧接着就听到那年轻男人朝他们大喊道:

“二位兄台可是要往汾阴去?”

冯不常一愣,心中不由得大为烦躁,催促着阮雯就赶紧离开此处,可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那马车轰隆隆地又开了过来,视野一晃,马车一个漂移就横在了他们面前。

下意识夺过阮雯的身体,冯不常迎着飞溅起来的泥土就直冲向前,踩着还没停稳的车轮一跃而上,抽出长剑就抵在年轻男人的喉咙前,惊得那两个女人一阵惶然,尖叫与求饶此起彼伏。

冯不常却不管这些,他盯着男人的眼睛就狠声道:

“我去何处,与你何干?!”

严厉的呵斥让被吓得没了神的年轻男人这才缓过劲来,他连忙出声,语速奇快,生怕慢了一刻自己的脑袋就要搬了家那般:

“兄……姑娘,姑娘慢些!小生没有歹意,只是想要提醒姑娘莫要往汾阴去,没有其他意图!姑娘莫要……”

“为何不能?”

冯不常皱着眉头,他现在可没功夫在外面闲逛,现在外头除了杂草之外就没东西能吃了。冯不常可不想让自己的徒弟们吃这些东西——哪怕不是为他们考虑,他也要为自己那与他们互通的五感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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