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家伙显然还有谋划。

周梅云笑得有点夸张:“你还故意告诉他,咱们是玄天升龙道的?”

喻超白眨眨眼:“那当然。‘知事香’都放咱们兜里呢,咱们说咱们是,谁能说咱们不是?”

这把香还是分别时秦真元所赠,没想到转眼间就有了新的用途。

白狼笑嘻嘻的凑进来:“我看那位孙大爷下次再遇着马贼,恐怕比咱们还要更狠。”

这话说得不错。这一片的马匪山贼都是通了气的,今日灭了陈当家的这二百来号,孙老这一伙已被彻底拉下水了。日后他们跑商的要继续走这条路,要么加入别的商队,要么就只有一路硬过。

加入别的商队?肯收留这帮小商户的商队基本也都是抱团的,实力大差不差,能比孙老这一伙强到哪去?何况孙老和这些商人,大多都是老交情,平素还能照拂一二。

那就只有硬过。

现下是他们这伙商人得了趁手的装备,又早已被拖下了水、绝了后路,只怕到时候动起手来,一个个都不肯容情了。考虑到这帮家伙平素是被马匪欺负得惨了,也难说他们到底会下多狠的手。

人的心理其实就是如此,倘若先前他们咬着牙交了钱,现在就绝不肯与马匪们动手。然而底线被打破之后,这帮人没了退路,自然也就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们没得选。

……………

孙老嘴皮子乱翻,期间也不乏质疑的、闹着玩脱队的,但老头子七说八说,还真在把三刀符卖出去的同时,保证了无人脱队。这份本事看得周梅云羡慕得紧,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学着老头子讲话处事,免得日后又得罪人。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都走到这里了,前后的路无一处不凶险,世道又乱,独自离队回乡不仅赔的更多,也更危险。这些人敢走到这里来赚钱,性子里绝不缺乏勇气,一个个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喻超白仍旧躺在车队里,可惜这一次护卫们眼情躲闪,畏畏缩缩的,没有一个敢与他说话了。

喻超白想了想,笑嘻嘻的朝之前与他递水的那名护卫招招手:“大哥,你咋不说话了?我是嘎柱儿啊。”

护卫被他叫住,实在是无奈,又不敢不搭理,只得一抱拳:“诶,这位好汉,叫我徐德龙便是。”

喻超白笑嘻嘻地抽出几张银票:“来来来,见面有礼,见面有礼。”

徐德龙有些摸不着头脑:“好汉,咱们弟兄是无功不受禄,这笔银子非是不敢收,只是须有个出处。”

徐德龙是有些怕了。这位爷之前生生撞死了一匹马,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怎么看怎么吓人。就这种人给你递钱,哪里敢收?谁知道这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喻超白见他不肯收倒也不恼:“徐大哥,兄弟之前与诸位谈了些话,这才晓得你们是‘裂天剑派’的弟子。兄弟我也没别的意思,这点钱就是请诸位喝茶,交个朋友。”

“裂天剑派”这名字听着着实有些唬烂,不过却是大夏注册过的正规门派,于陇右一道还是有些名气在的。这个门派其实也不大,或者说陇右道如今还能存在的门派,除了玄天升龙道有特殊的宗教原因,总体上规模都不大——大的早都被唐古坨人剿灭了。

这“裂天剑派”在外人耳里声名不显,不过在行商坐贾的行当里就颇有威名了。这个门派的主打特色或者说生存之道是:出师快、服务好。

他们的生存之道就是徐德龙现在干的营生。

给这些小商户做护卫,虽然挣得不多,但“裂天剑派”出师快,弟子护卫的服务好,每年都能源源不断的持续输出弟子,在这护卫一行里,还是颇有人脉的。

譬如徐德龙这一伙,他们在护卫中占比极大,上百人的护卫队里,起码有一半是这“裂天剑派”出来的。这些人也分不清是师兄还是师弟,索性以年龄论资,徐德龙就这伙人里岁数最大的,因此也就暂时做了他们的领头。

徐德龙所说的那句“非是不敢”,也是出于这种同门情谊,给自己壮壮胆色。

不过喻超白不吃他这套,同门情谊?得了吧。“裂天剑派”有多少弟子,自己也说不清,因为一旦出师,后续的发展他们门派也就再不过问了。

这样职业学校式的门派,哪里有真正的大门派的弟子那样动辄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凝聚力?

喻超白咧嘴一笑:“徐大哥,你也休要诓我。你们的根脚我是晓得的,我也不瞒你们,直说吧,我看上你们了,想招募你们替我做事,你看如何?”

徐德龙面色一变。

喻超白摆了摆手:“你们放心,我是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的。你们干护卫,一年下来,能赚二三十两就算不错。不如跟着我去,我保证你们一年赚的少说也有这个数。”

他伸出了一只手掌。

五十两?

徐德龙很难说自己不心动。

他们干护卫,做到“正镖师”,一日辛苦下来,赚个几吊钱就算不错。这一行也算不得稳定,要看客户需求量如何,因此非是积年的老镖师,手里是没几个固定的客户的。成日介日晒雨淋,还得担心遇着了狠心的贼人,病了伤了,这都是要银子的。一年下来,二三十两银子的收入,大半倒买了汤药,哪里能存的住钱?

不得不说,喻超白提得数字很诱人。

见徐德龙面露难色,喻超白又递了几张过去,喝道:“些许钱,喝喝茶罢了!婆婆妈妈的,成什么样子?”

他这是刚才积了威,这伙护卫平素虽也见过生死,但哪里见过活活把马撞成血雾的?

喻超白这么一喝,徐德龙鬼使神差就接了钱,回过神来后叫苦不迭。

喻超白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孙老在前队听得龇牙咧嘴的,这小子是在公然挖他墙角。

徐德龙与孙老合作过多次,彼此之间也熟络,谁知几句话就被那小子挖走了……

喻超白不搭理孙老,他盯着徐德龙说:“我知道你们这时候心里不情愿,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要带你们去投军。”

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实话说了吧!我睡了一个妞,这个妞的家里,背景很大!为了娶她过门,我得快点崭露头角!我要去投军,但我不打算从士卒做起!只要你们随我去,我自然是做了校尉,但我还有本事让你们人人都可做得亲军!”

他一指徐德龙等人,喝道:“好了!话已至此!我这人也不愿多费口舌!接了我的钱,够胆的就随我来,你们敢么!”

护卫们有些心动了,心动很快演变成了骚动,交头接耳的商谈声开始此起彼伏。

显然,这伙护卫已经活动起了心思。

白狼看了看后面的骚动,问:“喻弟真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做亲军么?”

周梅云笑得有些猥琐:“要不了多久,他就有五十多号兄弟了。等他哪天拉起五千个兄弟,只怕大夏朝廷还得主动请他来做个将军——校尉?你觉得小鱼这家伙看得起么?”

白狼想了想,觉得校尉确实是小了,起码听起来就不如将军威风。但转念一想,觉得什么事都不如在胡儿原上抓羊快活。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眼瞅着天色将暗,突然“轰隆”一声,前头的几匹马一起掉进了一个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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