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中人总是谨守山门,少有到人世行走。
最重要的是,鬼物非肉眼可见,哪怕是修行之人,未能正式入道者,始终也是肉眼凡胎,难以直视。
兴许是老天眷顾,韩城这双盲眼,不可观物,却可视鬼。
寻常修行者,凡人会被鬼物的幻象所迷,可在他的双眼之中,一切无所遁形,因此,他方才可以清晰的画出那白骨煞的真身。
凭此破了它的幻境。
性命得以延续,韩城重新绑上遮眼布,从那满是尘埃的桌案之上收好自己的画笔,颜料,宣纸,放入箧笥。
稍稍整理衣冠,韩城对着身后那仅剩半截的佛像咧嘴一笑,青竹探路,往来路而去。
......
来时阴雨,去时晴,月上中天,在林中投下斑驳的树影。
韩城又来到了那神龛之前,立足。
青绿色鬼火凭空升起,老脸又出现了,扯开嗓子嚎叫道:“送~客~!”
韩城却没了听的耐心,撑着青竹微微侧头直盯着那鬼脸。
鬼脸嚎叫两声,声音忽然变幻,尖利的叫道:“噫!?今儿个怎的有男人离去,白娘子发慈悲了!?不可能!不可能!!!”
“聒噪!”韩城手掐剑诀,正要将这小鬼一并解决,却忽闻林中有破风声响起。
“何方妖孽!”
林中树梢之上,一道身影遮月飞来,带起阵阵强风,伴随着厉喝,那身影陡然欺进,直往神龛而来。
韩城不动如山,但觉面门一股刀兵杀伐之气袭来,伴随着剑刃出鞘之声,那小鬼的尖啸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落地之声。
但见一个腌臜的虬髯汉子一身麻衣,收剑入鞘,指着韩城的鼻子便骂:“你这书生,好不怕死,这兰若寺是你能来的地方?”
韩城握紧青竹,面色狐疑:“如何不能来?”
“哼!又是一个色迷心窍的,此处闹鬼!还不速速离去!”那汉子声音极粗,口水乱飙。
韩城心中好笑,虽然对方虽然语气不善,但却是忠言,他也不恼,点头道谢:“多谢大侠提醒,这便离开。”
“慢着!”
刚行了两步,那汉子便拦住了韩城,塞过来了一个点燃的灯笼,“大晚上的走夜路,灯笼也不打一个,撞鬼呢你!”
韩城无语了,扬了扬手中的青竹,“因为我是瞎子啊。”
韩城明显感受到了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那灯笼还是塞到了韩城手中。
“瞎子怎么了?!瞎子了不起啊?你不用看见别人,别人还怕撞到你呢!”
细细一想,这话实在是有点哲理,令人无法拒绝,韩城朝着那汉子微微拱手。
“多谢大侠,敢问大侠姓名!”
那汉子瞥了韩城一眼,丢下一句。
“我姓燕!”
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兰若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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