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出使辽国大致的情况,早些时候他已经发信给赵煦汇报过,这问题牵扯到宋辽之间本质的利益,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解决的。

又做过简略的交谈之后,苏轼和魏勇拱手告退,一路冒雪前行又冷又饿,到了太原城可以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了。

赵煦没有文书可看,军营事务又早已经被他处理的井井有条,这时在中军大营反而无事可做了,他现在还不欲插手河东路的地方事务,因为一开头有可能会有一串问题,处理起来不是几日时间就够的。

这不免耽搁种师中回来后,他们一行立刻返回汴梁的决定。

不是他不想去环庆路或者泾原路,而是汴梁大雪之后,高太后染了风寒,她一卧床,宰执们慌了,考虑到高太后年迈,身体又欠佳,这时必然是要尽快回去了。

既然要近日返回汴梁,在地方事务看上去还不错的太原府,横插一手又算什么?

于是实在无事可做的赵煦与王厚聊起河湟周边吐蕃和羌人的信仰问题。

两人大略谈到中原佛教和藏传佛教的一些不同和相通之处时,在雪夜居然有一个意外来客造访。

“官家,大营外有一官人求见,自称是吕惠卿,现任建宁军节度副使。”值守的士卒禀告。

“吕惠卿?”赵煦深感意外,不过他读过这些年朝廷存放的大量文书,对这个熙宁变法中仅次于王安石的新党成员还是有印象的。

不过对于吕惠卿担任建宁军节度副使,他是显然不知道的,建宁军远在福建路,这是奔驰了两三千里,雪夜觐见,这般拼命不知是所为何事了。

“让他进来吧!”赵煦决定还是见一见。

不一时,一位约五六十岁的老者带着满头的雪花走了进来。

“臣吕惠卿见过官家。”老者有些消瘦,但神色十分坚毅,见到赵煦后从容不迫,躬身行礼。

周启不在,赵煦只得吩咐通直郎王厚去取巾帕让这位老臣擦拭一下身上的雪水。

“吕相公不远千里从福建路到太原府可有什么大事?”

吕惠卿在神宗朝曾代替王安石成为参知政事,是名副其实的宰相,事实上他也是神宗皇帝和王安石以下,新党中最重要的人物。

当时朝中一度把王安石和吕惠卿比作孔子和颜回。称呼吕惠卿为相公倒也是名副其实。

吕惠卿接过巾帕只做简单的擦拭,然后拱手来答,“回官家话,老臣并非从福建路而来,朝中旧党痛恨老臣曾在中枢助力先帝和王相公推行新法,将老臣赶到建宁军可又处处使绊子,让老臣不能办理职责内的公事。为此老臣不得不以年老为由在南阳一带的故友家中羁住。年前臣听闻官家在河北驻扎有心将老朽之躯献身边疆,总好过在虚职中行将朽木,走了一半又听闻官家转道河东路,于是又赶来太原府……”

这番话情真意切,吕惠卿一个六十岁老人,差点就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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