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阴森森地笑了：“阁下所言极是。”
顾无愁又道：“那一小部分孩子又为何惨遭你毒手？”
蛇妖没有回答。
但在某个瞬间，某个方向突然传来清脆的撞击声。
那是头骨撞击的声音。
老王怒目圆瞪，单脚震地。
剧烈冲击令地面绽开千百道裂痕，迅速向外蔓延，最终呈现出密集的蛛网状。
他再挥一挥袖，把云烟和尘埃都抹去，即刻看清蛇妖所在的位置，挥刀斩去。
咔咔咔——
无数头骨相撞，密集的噪声如同暴雨。
蛇妖抓住那根漆黑的脊柱，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刀，再次藏入更远处的丛林。
它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
“剩下那些都是长相极好的孩子，太过难得，所以我只能主动出手。”
说罢，林间又传来头骨互相撞击的声音。
蛇妖的语气忽然变得得意又骄傲，说道：“我把它们做成了这朵头骨花，是不是很好看？”
它竟然觉得那惊悚的东西好看！
柳若儿和楚解脸色白如冬雪，只觉得这蛇妖当真是残忍到极致！
老王目光在丛林间快速游走，尝试捕捉蛇妖的踪影，同时怒道：“你杀人就是单单为了那狗屁的好看？”
蛇妖回答道：“难道不行？”
老王道：“你分明也有一半人血，怎么下得去手？”
蛇妖笑道：“生命既无贵贱，也无平等，本就是一团虚无，我们是为了创造意义而活，又为何下不去手？”
老王怒道：“胡言乱语！”
一道狭长的影子贴着地面快速掠过。
老王找准时机，一刀斩出，正正劈在那道影子的中段。
中了！
楚解激动地快叫出声来。
但很快他心头的激动又被压了下去，变成更加深邃的惶恐。
因为那一刀劈中的赫然又是一截蜕下来的旧皮。
真正的蛇妖此时站在老王的背后。
它吐出它的蛇信子，露出得意的微笑。
“你的刀变慢了。”
老王蓦地回首。
毒蛇已来到他面前，与他脖子的距离不超过三尺。
锋锐的毒牙已如刀锋般出鞘。
此时再出刀抵挡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蛇咬上他的脖子。
寻常人若是知道自己要被蛇咬了，一定会面露惊恐之色。
如果知道那是含有剧毒的毒蛇，则会在惊恐之余浮现出更多的绝望。
老王没有。
他既不惊恐也不绝望，反而很镇定。
因为一把飞剑已经从蛇妖背后袭来，比它扑向老王的速度更快！
……
……
老王的刀当然变慢了。
但那是故意变慢的。
蛇妖提前窥见刀意中的变化，以为老汉快要精疲力竭，故而用一次蜕皮来进行反攻。
殊不知这次反攻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蛇妖笑得还是很开心。
它竟似背后长了脑袋，从蛇形躯体上伸出一条长满鳞片的人类手臂。
在飞剑刺中自己之前，它掌心再次生出诡异莫测的黑雾，把飞剑中的锐意悉数碾碎。
飞剑偏离原先的轨迹，擦过蛇妖的身体，只剥开几片蛇鳞，刮出一道极浅的伤口。
几滴蛇血落在地上。
老王趁此机会争取来了时间，定江刀出手，却还是被蛇妖及时闪躲。
蛇妖落到数丈外的地上，双腿再次幻化成人形。
残余的天光移动到蛇妖的脸上，照得那笑容格外灿烂。
诱饵与杀招。
精密的配合重现。
蛇妖却凭借那股黑雾，再次避开顾无愁的绝杀。
顾无愁心想那黑雾真是方便，好想拿来用用。
老王心想这蛇简直比他那挫骨扬灰的老婆还会扭。
静谧的林间空地里，蛇妖低头，看向腰间的伤口。
“在下的蜕皮是故技重施，被你们识破，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它的笑里多生出不少讥讽，“但两位诱敌和杀招的伎俩，不也是故技重施吗？真以为在下不会提防另一位先生？”
说出这番话时，它心里已暗暗决定要拖延到最后。
直到老汉真正精疲力竭的那一刻，它才会出手。
它不会再给顾无愁等人任何机会。
……
……
林间突然很安静。
没有什么声音。
被讥讽的老王和顾无愁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王厚甫脸上不留半点愤恨，反而直直地盯着蛇妖，好像在等待什么。
顾无愁也收回了飞剑，同样不动，似乎也在等待某件事发生。
蛇妖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那位暂且不提，这持刀男子怎会忽然冷静下来？
它本意就是要激怒对方，如今对方忽然冷静，这多少令蛇妖有些始料未及。
好像哪里不对劲。
它渐渐敛起笑意，端详顾无愁和王厚甫，想看看他们到底准备耍什么把戏。
直到某一瞬间，蛇妖发现王厚甫的脚踝似乎受了伤。
这男人的脚不知什么时候被切开一道口子，好似融进墨的黑血流了出来。
是被崩石划伤的？
不可能！
像他这样的强者，肉身坚硬非常，怎会被区区石头划伤？
可蛇妖从未伤到过老汉，它脚踝处的伤口又是从何而来？
而且他的血怎么是黑色的？
未等蛇妖打消疑惑。
它突然感到胸口传来一股钻心般的剧痛，全身上下的血液沸腾且加速流转。
它双瞳圆瞪，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摇摇晃晃了几阵，然后毫无征兆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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