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瑁本就瞧不上这卖大力丸的,不待他说完,随手扔过去一个银袋子。

“我说过了,这买卖黄了,拿着银子赶紧滚出神京城去,这神京城里的水深着呢,小心没吃上口子肉,反倒淹死了你这老狗……”

见着吕瑁这般说,假老道咽了口子唾沫接过钱袋子,等他清点完,吕瑁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老道阴恻恻的声音。

“爷,这银子不对啊……”

不对?

吕瑁步子一顿,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果然让蓉哥儿料着了……

吕瑁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假老道。

“怎么不对,当初咱可是说好的,事成了咱们对半分,你这些时日一共卖给那人七颗药丸子,收了人家近五十两,这里面我可是给的足足有二十五两……”

假老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爷给的卖药钱到是没错,可这里头原不止卖药钱,城外那处破茅草屋本就荒无人烟,爷不去那反倒每回要我来这地拿药,我便起了疑心,有一回便来的早些了,你猜我瞧见旁边那阔气的府门前谁打里面走出来了?”

“爷,要我说,你那身锦衣穿着还是要好看些……”

吕瑁深深地看了这假老道一眼,脸上泛起了冷笑。

“你竟以为能拿住我不成?你既然知道我打这府里出来的,便要知道你一个天桥底下烂卖药的,我今儿既能叫你风光,明儿也能让你再滚回去卖你的面粉丸子去……”

假老道笑了笑,却是不慌不忙道:“我原就是一条烂命,爷也不用吓我,保不齐我上你们府门前囔囔去,爷你让我卖的不知什么药给府里的贵人,我知道爷背后有人,可是这事见了日光闹大了,爷你又落得了什么好?”

听着这般狂狷的话,吕瑁眼神里竟闪过一丝杀气。

“你……”

那假老道也不敢真把人逼急了,缓声劝道:“我也不要旁的,爷你把那药的方子给了我,权当是封口费,我保证马上离了这地界,再不让爷瞧见我,如此可还便宜?”

竟还贪上了蓉哥儿给的方子?

吕瑁深深吸了口气,果然如爷说的那般,有些人天生就是欲壑难平,贪得无厌,瞧了一眼四下无人,又看见地上的砖块石子,心里杀意愈盛,可这时,偏生听到草里传来几声急促的鹧鸪鸣叫。

“管我要方子,你识的几个字嘛!”

假老道见吕瑁竟松了口,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黄符朱砂。

“这便不劳爷操心了,只管写下便是,也莫说回府拿去,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半点风波……”

等到假老道离开,乌桂竟从一旁的草里钻了出来,望着老道消失在巷口的背影。

“真真是不知死活……”

说罢,看向了吕瑁,不屑道:“瞧你办的甚么事,出了这般手尾,竟还要哥儿替你来收拾。”

吕瑁心下一惊,蓉哥儿怎生收拾收尾?

“乌桂你这厮慢言,方才四下无人,索性我二人了结这厮便是,为何还要放他离开?咱们奴才秧子不打紧,怎好脏了哥儿的手!”

“你也是蠢得不成,真当外头巡逻的坊丁是瞎子聋子不成,你一下没弄死他,他若是叫嚷开来,你如何收场?”

乌桂说完,瞧着吕瑁一眼,见他忧心忡忡,反倒安慰了一句。

“放心吧,蓉哥儿早便安排好了,这老货若是拿了银子走人,倒能留他一条命,可如今,阎王爷的催命牌怕是已经在路上了……不和你白话了,爷和一群哥儿已经快到牌坊里了,我得去迎了。”

……

“什么顽意,还不是让爷给拿住了,装得哪门子大头蒜……”

而那假老道走出巷子口,朝着里面啐了一口浓痰,又乐呵呵从怀里掏出吕瑁给的钱袋子,猛嘬了两口在腰带上拴紧了,又取下腰间挂着的黄皮葫芦里往嘴里灌了些子酒水,吃了两口,嘴里哼唧着自编的小曲。

“说爹亲……爹也不算亲……吃酒蒙心打我手心~”

“说娘亲……娘也不算亲……自打我落草改了姓~”

“这爹亲娘亲不如银子亲哪~”

就在他晃晃悠悠,一步三摇走到了荣宁街牌坊下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马蹄声。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让他心下一惊。

“爷,那道士腰间挂着的钱袋子上好像有咱府上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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