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皇上此刻的睡容好像比之前更安稳了些。

“四哥,四哥你出来啦,四哥你听我解释,刚刚拦你真不是我本意!”

萧胤寒半点不意外地在门口遇到了一点舔狗样的蠢弟弟。

“是二哥,都怪二哥,是他拿着我的把柄逼我来的!四哥你信我,我不敢和你对着干的!四哥……”

“闭嘴。”

萧胤寒乜了他一眼,那冰冷入骨的眼神让正努力为自己辩解的六皇子心头一跳,下意识安静了。

萧胤寒的冰寒的视线掠过废物点心的老六,转向一旁黑着脸的老二。

二皇子心情很不好,表情还算稳,即便对上萧胤寒的眼神也只是慌了一下……吧?

不,事实上,当老四被叫进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后悔了。

他在里面待得越久,他就越慌!

要知道,父皇自养病以来,就再没单独召见过其他兄弟!

只有他,只有他萧胤寒,一回来就……

二皇子不知不觉想得太多,等他回过神来就只听到男人的那一句:“你,很好。”

二皇子浑身一僵,恍惚间,那条已经痊愈的腿,好像又开始痛了……

很快,随着萧胤寒的回归,他无召擅闯宫闱,还差点在宫中动用兵器的事很快就被传开了。

不少人都觉得这是送上门的把柄,不好好利用就是浪费,思索着怎样才能将事情闹大。

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的萧胤寒,此刻却半点不知情,或许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萧胤寒回到王府,沾床便睡。大有睡它个昏天黑地的架势。

就在刘公公以为王爷至少要睡个三天三夜的时候,次日一早,他就看到那个本该继续休息的人站在了面前。

面前的男人眼下染了青黑,俊美的脸庞越发阴翳冷酷,周身的低气压让人心惊。

“王、王爷,您怎么起来了?”刘公公瞪着面前的男人,有点语无伦次:

“护卫说您为了赶回京城,一路奔波跑死了好几匹马,根本没好好休息过,怎么就起来了,还是再休息……”

“不必。”

萧胤寒声音沙哑地打断他的话:“本王等会要进宫侍奉,叫人备马。”

说话间,婢女已经将早膳摆满梨花木圆桌,刘公公再多的话也被堵得说不出来。

看着桌前仪态完美用着膳食的男子,刘公公站在原地,胸中无端涌起万般难言的情绪。

王爷他不知不觉间变了好多,成熟了,也内敛了好多了。

然而这种变化,却看得人心疼。

就当刘公公沉浸在王爷“好可怜”的情绪中时,忽然觉得脖子发凉。

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冰冷讥诮的墨色眼眸,以及一句陌生又熟悉的:

“刘德贵,你想死是不?”

刘公公一个激灵,瞬间什么“心疼啊”“可怜啊”乱七八糟的情绪全没了。

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你什么档次,王爷轮得到你可怜?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这个奴才吧!

“王爷,奴才这就去备马,这就去!”

他说完转身便走,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鬼在追,即便如此,还是能听到那句恶魔低语般的恐吓:“眼睛不要,就挖出!”

他一抖,差点没摔地上,不敢回头,跑的更快了。

那些别有心思的大臣们还没想出如何针对,就先得到消息——昨日容王觐见之后,皇上的病情奇迹般的好转了。

今日甚至能起身了。

大臣们先是震惊,然后便是说不出的庆幸:还好还好,他们还没来接出手,不然……

同样的消息传到其余皇子耳中,更多便是酸了:

“不愧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四哥昨天回来,父皇今天病就好了,真是不药而愈呢!”

怀文帝确实恢复了许多,再见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

见到萧胤寒入宫面圣,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萧胤寒心中微诧,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的仿佛冰块:“什么药?你记错了。”

怀文帝脸一沉:“胡说!朕分明看到了你喂朕服药!”

萧胤寒的心瞬间落了下来,确定了老头子是在诈自己。

他十分确定下药时,以怀文帝的角度时看不见的。

“确实没有什么药,父皇记错了。”

他脸色越发坦然平静,反衬得怀文帝像在无理取闹。

见萧胤寒不肯承认,怀文帝看向一旁的赵公公:“你来说!”

赵公公一愣,他?他不知道啊!

面对两双相似的眼睛虎视眈眈,赵公公瞬间亚历山大,若不是手中端着托盘很像用衣袖擦擦那不存在的汗水:

“回皇上,奴才想,没有经过御医检查,王爷应该不敢乱给皇上您……服、服药吧。”

虽然说的委婉,但确实也表达了他的意思:没见过,不知道!

皇帝:……

萧胤寒垂下眼帘,心中清楚,若是母妃还活着,也不会想让他知道的。

很快赵公公被屏退了。

就在萧胤寒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怀文帝忽然开口:

“有这样神奇效果的药,这么多年来,朕只在你母妃那里见过。”

萧胤寒一怔,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

他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朕知道你一定找到了吧。”

老人的目光悠远中带着怀念,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好很好的事……

又过了半个月,怀文帝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甚至比病倒之前还要更好一些。

而前朝的大臣们也终于知道了,原来容王抗旨不遵,不回京城并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片拳拳孝心,在民间为皇上寻找灵药!

至于效果如何……嘿,你眼瞎啊?

事实上,连萧胤寒都没想到这药的“效果”会这么好,好在皇帝没有在逼问。

“曾经朕也派出过不少人暗中寻找她的家乡。这世上若还有一个地方能救活她的,只有那里了。但是可惜……”

时隔多年,再提起这件事怀文帝眼中依旧黯然:“朕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

萧胤寒面无表情就是不接话,心中比谁都要清楚,以雪夷族的特殊情况,父皇派出的人就算找到了,也进不去,只会认为是找错了。

“至于芳嫔,朕知道你怪我,但是,只有她给朕希望。”

听到芳嫔的名字,萧胤寒终于掀起眼帘:“所以你信了?”

怀文帝没有说话。

换来萧胤寒一声冷呵。

怀文帝的表情尴尬到扭曲,怒道:“你呵什么!我和你母妃的感情你根本不懂!”

萧胤寒板着脸不想说话,是父皇你不懂,在母妃那里,他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看着大病一场,消瘦了许多的老头子,萧胤寒不想再刺激他,直接闭上了嘴。

父子二人又顺着御花园汉白玉宫道走了几步步,身后随行的宫人默默坠在远处,怀文帝忽然开口:

“这次你送药有功,朕册封你为太子,你没有意见吧?”

这话若让其他皇子听见,不知会酸成什么样子。

萧胤寒却想着,要不要再“提醒”一次,没有灵药,没有,灵药!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低下头:“一切皆由父皇做主。”

“嗯。”

怀文帝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走吧,朕累了,回去休息吧。”

又过了两日,就在前朝后宫都在悄悄猜测着这一日皇上会给于容王怎样的“奖励”的时候,就听到皇上亲自写了圣旨:

册封容王萧胤寒为太子,三日后搬入东宫!

与这道圣旨同时颁下,还有两道关于二皇子和六皇子的惩罚!

一个被罚去皇陵守陵两年,一个罚禄饷半年,以儆效尤。

虽然一轻一重,可其中传达出来的含义,却足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之人。

一时间,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却再没人敢对册封容王为太子之事提出异议。

这一次,萧胤寒由王爷升级为太子,变得十分顺利。

而就在萧胤寒举行册封仪式的当天,雪夷族村落中。

浓浓的树荫下,一身宽松衣裙的美貌女子正在躺椅上看着河中的少男少女在捉鱼钓虾,而她手边放的,则是灵果鲜榨的新鲜果汁,据说孕妇吃了对自己,对胎儿都很好。

姜棠抬起纤细的手挡住透出树叶缝隙的细碎阳光,双眼微眯,目光却有些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她离开那一刻,就好像是知道母亲不要自己了,几个月来一直安静乖巧得仿佛不存在的肚子,突然狠狠的疼了一下。

系统和姜棠做了最后一次交易,用它最后的能量为代价:若是姜棠愿意留下继续安抚男主,维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那么作为交换,系统将会在她回去后,送上一份特殊礼物作为报答。

为了留住姜棠,系统甚至开了绿灯:若是哪天萧胤寒惹怒了她,或者她实在不愿意再待在这里了,那么只要她一句话,系统立刻送她回去。

回忆结束,姜棠摸了摸已经变得明显的小腹,长长的眼睫轻垂,柔美的侧脸带着特别温柔的韵味。

唯有那一次,肚子里这个给了她反应,那之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仿佛当时只是她的错觉。

还真是……

“哇抓到啦”

河边传来少女惊喜的欢呼:“棠棠你看,我抓的鱼,今晚可以喝鱼汤啦!”

姜棠抬眸,笑容说不出的美好。

“……殿下才刚册封不过两月就要离开,只怕那些大臣不会同意的!”若不是怕被踹死,东宫属官简直想要扑上去抱住太子殿下的大腿。

萧胤寒冷若冰霜,开口就能噎死人:“不同意就去死,孤的事轮不到他们置喙!”

他是为父皇回来的,眼看着他身体彻底康复,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再留下去,疯的人就该是他了!

脑海中发疯一样想着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在又一批得到消息的官员追过来阻拦之前,萧胤寒利落潇洒翻身上马,朝着宫门的方向疾驶而去。

“宫、宫廷纵马疾驰,杖一百!”

身后传来太子洗马声嘶力竭的声音,可马上的太子殿下却毫无反应,一颗心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雪山中……

棠棠,你还会在那里吗?

马车一个颠簸,车夫慌忙勒住马头,车中传来婢女不满的呵斥:“怎么回事?”

车夫喏喏:“好像是、是太子骑马过去了。”

车帘撩起,露出半张女子美婉约的侧脸:“太子殿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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