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觉得,此宴非好宴,怪事多哉。

蔡德若真有意安置那些个孩童,何至于将她请到此事与一位坊间商贾议事?

还有其余几位。

观这势头,恐怕她这镇魔司出身的人,是被顺带请来赴宴的。

她正欲开口言语,却听得室内门铃响起。

那是个吊在门檐的小铃铛,屋中是有阵法的,外面敲门声并不管用,唯有这铃。

“薛掌柜啊,怎的还有菜未上不成?”蔡德观桌前堆满的菜肴,不禁调侃,“此番招待,当真过于丰盛了。”

常通判舔了舔嘴唇,想说些什么。

薛伊人先一步开口解释,笑脸盈盈:“蔡大人,确实还差一道,说来还是小女自京都学来的样式。”

说话间,她走去将门拉开,便有几个小厮端着大锅、菜碟往里进屋。

屋内几位华服见那锅中盛着红汤,面上浮着些花椒米椒,不禁互相对视,这是个什么吃法。

“薛掌柜,这莫不是四海火锅?”

言语之人约莫二十有余,一对烟眉,鼻头方正。

“嘶,杨举人,这四海...”另外一长脸男人眉头扬动,有些好奇。

杨文正乃是去年秋闱中举,此番说道:“在下今年春闱落榜,便在京都修学数月,闲暇时友人相约曾去过城东的四海酒楼。

“那的菜色奇特,样式新颖,千姿百态,名目繁多。

“方才所言的火锅,就是在那吃得,架锅热汤,将食材放置其中漂过,再下肚,暖入脏腑,那滋味真令人流连忘返。”

薛伊人很快就应声承认,“此道菜品的确是奴家派人去京都采办食材之际偶然学来,倒是不知杨大才子尝过,着实献丑了。

“还请劳烦几位大人移驾内厅,替奴家浅尝评判这菜式如何?”

“哈哈,自无不可。”常通判当先站起,却又后知后觉地朝蔡德摆手道,“蔡大人,请。”

“着实有些奢靡了,不过这京都传来的菜式,蔡某倒还真想试试。”

蔡德吁叹一句,桌前的菜肴虽多少都吃过些,可剩得还有不少。

梁晓趁机提到,“若是花在这顿饭食上的银钱,拿去救助养济院的孩子,怕是够得很久。”

一时间气氛微冷。

薛伊人见机只留一位倒腾火锅的小厮在内厅候着,其余伙计则被招呼退下,并将门带上。

女道长似乎对自己的败兴之言恍若不觉,转而朝长脸男人看去。

“刘大人,事到如今,您贵为监察御史,可否替在下分析一二,这养济院的孩童如何安置,莫非还得让蔡大人看商人脸色行事?”

话落,所有人皆止住身形。

“呵呵,梁道长怎未饮酒就先醉了。”常通判打着哈哈,来到梁晓面前,直问:“既镇魔府衙都无暇管顾此事,怎的就知府大人必须有这闲空不成?”

“常通判论搬弄是非之能,真当大才,万不是我一区区道姑所能及也。”

梁晓浅笑自嘲,话锋一转,瞥向蔡德,“敢问蔡知府,梁某可有说过,那养济院的孩童由镇魔司及湖州知府衙门对半处理?”

“够了。”蔡德沉声道,“那些孩童既要本知府来处理,这去处自非他们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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