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看,那边好像人越来越多了。”
身着汗衫的长脸渔民往江中甩出一把网,顺势瞧见对岸码头上那乌黑一片的人群,颇为新奇地招呼附近的汉子们一块看热闹。
“嘿,这么远有什看的,要不干脆一块搭船过去?”
“得了吧,昨儿咱这不是也挺热闹的,我看呐,兴许那头正在办案呢。”
“老哥看得通透啊,别说,今早那位两位官爷不就渡江过去了?”
长平县码头的渔民们记忆犹新,那位佩剑的官爷一身儒雅气质,查起案来却是雷厉风行。
这不昨日才问过白家人的事,今早县内就多了许多镇魔司的差员,定然是查出来什么东西。
也就这么闲聊一会儿的工夫,渔民们身上的衣衫好似被水洗过,江面粼粼波光照映在黑黄的肌肤上,豆大的珠水滑落,于脚下的小舟木板面蹦跶出“嘀嗒”声。
放完网的渔民回身而行,伸手一把抹过额间,随手一甩,淅淅沥沥。
从船篷下拿出一个弯月形的水袋,他径直咬开盖子,对嘴便是大口吞咽。
“嗨,”畅快舒气,渔民用肩头的汗巾在脸上猛擦一通,再握回手中用力拧动,麻花状的毛巾往外渗出大片水,他这才缩回阴凉处,拿起蒲扇顾自扇着,“今天天气真好啊。”
......
“呵~呼~呵~呼”
衣衫不整的曹大勇直视着天空,显露的胸膛一片焦黑,随着粗声喘息不断起伏。
待到呼吸较为平和,他的右臂开始接连颤动,咔塔一声,岩壁现出拳头大小的洞。
屈起双脚将那压在腿部的石块拨弄开,他用右肘抵着地,倾斜半边身子,徐缓坐起。
四周的碎石壁令他有些烦躁,抬头又望了望,仍旧只能看见一小片蓝天。
左手无力地耷拉着,曹大勇晃动脑袋,尝试站起,在接连踉跄后,眼看就要重新倒下,好在右手牢牢把住一旁的岩块,将身形稳住。
他复又晃动脑袋,用力地眨动宽大的双眸,随着几滴裹挟砂砾的泪水流出,才将那布满血丝的目瞳显现在幽暗中。
“疯子...真是个疯子...”
调整姿势倚在岩壁,曹大勇下巴传出嘎吱声,口齿夹着腥红,断断续续地张合。
砰。
脚下一软,他再次滑落在地,就着仅有的几缕光影可见密集的尘灰在狭小的空间内扬动而起消散在天际。
......
望着近处的深坑,以及四下趴倒在地的汕洪帮帮众,孙音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不知是今日天气的缘故,又或其他,女捕头只觉那持剑静立的男人,很是耀眼。
在她的注视下,那位侧首看来,目光平淡,开口而言。
“孙音。”
“啊?啊,叶掌司,您说。”
孙音略显慌乱地调整姿态,恭敬道。
“配合安子县的捕快将人带回县衙调查,若还有人不服,就让他服。”
声音柔和,却是极其霸道。
“是,大人。”孙音正色应下。
......
李知县领着零散的人手赶到码头,看到了任职以来都未曾见过的景象。
衙差们拿着链子将数个汕洪帮的帮众绑在一块,却没有人反抗。
那码头的大片空地,此刻被歪七扭八不计其数的人影铺满,或是捂着胳膊苦叫连连、或是捂着几条腿怨声叹气。
“李大人,那位就是叶掌司。”
顺着一名捕头手指的方向,李知县得以看见始作俑者。
未有曹大勇健硕,但仅是站在那,就令人莫名有些敬畏。
乍看仿若一柄断决正义的剑,细看却似刀,一柄出鞘即溅血的刀。
但是。
“曹大勇呢?”李知县纳闷地问道。
这么大个的曹大勇可没见躺在地上。
“大人,你看那。”
“哪?”
“那,对对对,就那。”
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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