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医生给的选项告诉了妻子,妻子拒绝了进入icu。】

当她知道自己的死亡已是定局,注定要与你分别时,她思考的是,如何才能给你带来尽量少的伤害,而像一具尸体一样躺着,靠着仪器和药水苟活,无论是对伱还是对她,都是一项惨烈的折磨。】

父亲联系上了其他大医院的专家,将玲奈的病历发给了他们,得来的回复无一不是节哀。】

你将玲奈的决定告诉了医生,医生搭配了新的药物,让玲奈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能够少些痛苦。】

但是,这些药物在足以带来死亡的病痛的折磨前,都是杯水车薪。】

记忆场景显现。

步入十月,气温下降了许多,天常灰蒙蒙的,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却滴不下一丝雨点。

早晨,天际刚露出一片白,路上的行人稀少,南悠希快步迈过亮绿灯的人行道,走入医院,走向特别病栋。

路过花园时,他迟疑片刻,折下了一段桂花枝。

前台的护士已认识了南悠希,向他问了早,帮他填写起探病的登记。

他径直走到二楼的病房前,抬起的手掌久久没能落在门板上。

通过病房门的缝隙,他听到了低沉的抽泣声。

是玲奈的声音。

这压抑着的哭泣声,仿佛一把锯齿细密的锯子,在南悠希心口来回拉扯。

妻子是因为什么而哭泣?病痛的折磨?心灵的悲痛?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敲响了门。

听到敲门声,南玲奈立即停下了抽泣,她慌忙地抹干净眼泪,躺回被子里。

凌晨时候,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一个月前,她成功瞒下了自己的病痛,并奇迹般的恢复了。

两个月后,她和悠希一起前往了吉田町,原本大晴天的天空,在他们到达那片湖后,忽然飘下了大雪。湛蓝的湖面瞬间冰结,成为一面印着天之蓝的镜子,湖心的枯木转瞬覆上白雪,好似科学课上用化学试剂做的圣诞树。

她和南悠希立在湖畔,望着这美丽的景象。南悠希拉着她,踩上冰面,往湖心走去,少年折下一片带雪的树枝,邀她品尝。

然后,她就被胸腔突兀的刺痛唤醒了。

她睁开眼,茫然地看那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湖泊消失了,雪消失了,悠希消失了。她刚刚接过那根枯枝,还未能品尝蓝湖白雪的滋味。

泪水瞬间落下了,梦的酩酊迅速散去,但回归的清醒在审视现状后,心更生出哀伤。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发觉自己在低头抽泣。

门外的是悠希吗?他听到了自己哭泣的声音吗?

南玲奈感到愧疚,她在心中埋怨自己不自制。

“请进。”她尽量发出和以往一样的嗓音。

南悠希推门进去,他将手上的桂花枝递到妻子的身前。

“是桂花,好香啊。”玲奈坐起身。

她低下头,雪丘般的鼻尖在金黄的桂花瓣上点了一下,露出笑。

她的眼角、脸颊和唇瓣,都因这笑容而变化,像一朵花全力地绽放。

南悠希心想,这笑容是妻子为了安慰他而撒的谎,还是真的只因为这简陋的桂枝而感到欢快?

不管是哪一样答案,都让他心中刺痛。

“今天过来得好早啊。”玲奈抬起手,将桂花枝伸到南悠希的鼻子下面,让他也闻一闻香味,“帮我把它放进水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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