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明时坊孝顺胡同,杨宅。

杨廷仪自兵部归来,没回自己的府第,直接来到沟子河边的杨家旧宅。

宅子是一座普通不过的四合小院,是杨庭和进京早期的住所,杨慎就是在这里出生。

随着杨家两兄弟官越做越大,各自在京城其他地方购置大宅,为了留一份想念,杨庭和一直保留这座小院,想静静的时候,便到此处。

闻着沟子河传来的异味,杨廷仪心情更加烦躁,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发现已经凉了。

他抬起杯子就想摔,看到堂外扫地的老仆人,才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府里,只好把杯子放回原地,又站了起来。

看着外面的天渐黑,灌满一肚子凉茶的杨庭仪才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赶紧走了出来。

只见从门口进来五个人,带头是他的大哥杨庭仪,跟在身边的是幕僚段公宏。

后面三个人,都是杨家的家丁,杨庭仪心里一动,难道大哥有别的想法。

所谓的家丁,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些家丁大多来自卫所的精锐,由于卫所的腐败,不少人投充将官作家人。

在这个时期,家丁制还没有像嘉靖时期那么明目张胆,但京城的权贵们,家里或多或少都养有一些,作为私人的武装力量。

杨家的家丁都是来自杨家的原籍,同宗同姓,都明白同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来的三个人,分别是杨云雷,杨鼎立和杨向,平时都在外管理杨家的产业,少在京城出现。

入屋坐下,看护屋子的老仆人四叔,提了一壶水放到桌上,便退了下去,杨云雷接手,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才沏茶。

“就你一个的?”杨廷和转向杨廷仪问道。

杨廷仪点了点头,回道,“接大哥通知,谁不知道我来这里的。”

“非常时期,小心一点并不过分。”杨廷和揉了揉脑门,又追问道,“兵部没有一点消息么?”

“有一些痕迹,王琼这老匹夫,一点都不透露出来!”杨庭仪回道。

“哼,哼,要是有一天落到我手上,可要他讨不得好。”

杨庭仪是去年七月才上任兵部右侍郎,杨家跟王琼可谓是冤家对头。

可想而知,一进兵部,他便处处受排挤,活累就不说了,光锅都背了好几口。

杨庭和并没阻止弟弟发牢骚,知道现状把他放在兵部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皇帝就喜欢这一套,看不得下面的臣子和睦相处。

“王琼曾自己带队前往蓟镇!”杨廷仪继续说道。

王琼前往蓟镇之事,朝廷上下都知道,在座都是聪明人,知道肯定有后续。

“从外围调了为数不少的草料!”杨廷仪道。

“有多少?”段公宏问道。

“具体数字我不大清楚,但至少是千骑的补给。”杨廷仪这个消息也是来得偶然,恰好是兵部的人因草料之事跟户部人吵起来,他路过听到的。

“千骑!”段公宏眉头一皱,望向了在旁边的杨鼎立,这人一直在边镇活动。

杨鼎立思索了一会,说道,“现在九边,自说是千骑以上的军队不少,但大多上不了战场,一时间能调动这么多骑兵的,除非是。”

话到此,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杨庭和喝了口茶,望向了段公宏。

“东家,王承风那些人被抓起来,是您下的令?”段公宏问道。

“那是东厂抓的。”杨庭和回答道。

这几个人虽然是皇帝身边的新起来的红人,但杨庭和并不在意,朱厚照这些年,好玩是出了名的,在他身边的红人起了一波又一波,没有几个长久的。

况且这些人,弄的是印书,农庄这些入不了眼的东西,等皇帝热情一过,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泯灭于众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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