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是个三进的院子。
谢玄住的是正堂,陈朝颜住的是东厢房。
听着两人渐渐远去的声音,今日并没有外出,而是在改作书房的耳房中,处理京城来信的谢玄慢慢掀眼,透过半支着的窗户,看向外面。
“几十房貌美如花的小妾?”谢玄轻声重复了一遍陈朝颜的话后,悠然道,“看来,本王挑挑拣拣的,还挑到了一个颇为大度的王妃。”
侍书磨墨,文墨整理信函,轻雪目不斜视,三人都敛声屏气,恭肃严整,不敢轻易接话。
若兰向来心直口快,此刻也乖觉地闭嘴不言。
好在,谢玄并不在意她们接话与否。在见着外面空荡荡,陈朝颜显然已经走远后,便收回来目光,提笔在信上做好批复,递予文墨。而后,又拿过一封还未处理的信函,边看边吩咐道:“去个人到外面跟着,莫要让她被旁人三言两语所蛊惑,还不等过门,就先给本王纳上妾了。”
侍书看一眼无动于衷的文墨,放下墨块,恭谨地应一声好后,转身快步去了。
外间。
曲宅早已经衰败,宅子里自然没有可供驱使的奴婢。谢玄身边,也仅有月见、白芍、侍书等八人,自然不可能挪出来伺候贺绮罗几人。因而,在无人招呼下,贺绮罗只能不情愿地跟县丞史丰之女史芸、县尉周冬之女周容容、耆老周泽成之曾孙女周怀瑾以及以胭脂水粉为营生的商户何付名之女何月一起坐到四合院一侧的老槐树下,等着陈朝颜。
听到脚步声,贺绮罗迅速朝着门口方向看来。看到陈朝颜出现,她的目光又迅速落到了她的脸上。其余几人,迅速虽没有她快,却也紧随其后。
陈朝颜能被孟章那等混账拦路,容貌自然是有的。只是她从小跟着她爹上山采药,皮肤比之一般的女子要显黑。尽管这三个月来,有月见、白芍尽力挽救,已经白上不少,但跟贺绮罗、史芸几个从在小锦衣玉食环境中长大的小姐比起来,却还差上不少。
也因而,才看上两眼,贺绮罗便自信地收回了目光,随后领着其余几人一同迎了上来。
陈朝颜依着规矩,向着几人揖手一礼。
贺绮罗端着县衙小姐的身份,微一点头算作回礼后,快声开口,有意阻止其余几人还礼道:“陈姑娘当真能睡,我们几个这两日来了有七八回,都未见着陈姑娘。今日莽撞过来,可算是见上了。”
陈朝颜快速扫她两眼,明白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主人公后,微勾着嘴角,不动声色地说道:“有什么案子想找我帮忙,留言给月见就是。这么热的天,这么远的路,一天奔波三四回,你们都不累吗?”
本想上前帮忙的月见迅速止住脚步,更疯狂地压着到嘴的笑。
刚好走到门口的侍书,也悄然扬了扬嘴角。
贺绮罗的脸色就没有她们这么好了。素日里,所有人都捧着她、哄着她,谁敢同她这般讲话?看着陈朝颜平淡无畏,还丝毫不知悔改的脸,她的脾气忍不住就要发作出来。史芸迅速上前一步,笑说道:“有严大人在,这些查案的公务哪轮得上我们插手?绮罗姐姐带我们来找陈姑娘,是听王爷说,陈姑娘极是喜菊,才想过来尽地主之谊,领着陈姑娘去赏东阴县最好的菊花。”
贺绮罗面色稍霁,但语气还算不得好,“陈姑娘既是不喜,那便算了。”
陈朝颜没料到她长得纤巧袅娜,性情却如此倨傲蛮横,或者说无脑愚蠢。月见、侍书就在旁边,她尚不懂收敛,平日里会是什么模样,就不需多说了。这样的人,别说给谢玄做妾,就是做奴婢,都是够不上资格的。
她无礼,陈朝颜自然也不惯着她:“那就算了吧。天气这般炎热,正好我也懒得出门。”
“你……”贺绮罗气得粉面羞红。
史芸再次打圆场道:“这般炎热,的确不适合出门。不过,想要赏菊,也不是非出门不可。绮罗姐姐和我,还有怀瑾、何月家中都养有菊花,虽谈不上名贵,花开得倒还算娇艳,倒可拿过来,供陈姑娘观赏一二。”
陈朝颜多看了史芸两眼后,又看一眼气得不轻的贺绮罗道:“那就拿过来吧。”
贺绮罗的脸色又沉两分,但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朝颜不动声色地勾一勾嘴角后,领着几人进屋,坐到了收拾出来待客的倒座房。等月见、侍书端上来茶果点心,陈朝颜自顾喝着茶,也不说话。她倒要看看,贺绮罗能忍到什么程度。
心仪谢玄的小姐那么多,她得积累战斗经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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