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冯守道迅速看一眼谢玄后,斟酌着答道,“是都有缺损,不过多少不一。”

陈朝颜轻叹一口气后,问道:“各缺了多少?”

冯守道打起精神,先解释了一遍朝廷允许每年各曹有五十张的缺损后,才回答说:“司仓曹缺了五十一张,司户曹缺了三十九张,司法曹缺了一百二十一张。司户曹的缺损在朝廷的允许范围内,可不做计较。司仓虽多了一张,但到年底可从各人的薪俸扣除。”

其实,就是司法曹超支的那一百多张,到年底的时候,也可从薪俸中扣除,这是各大衙门秘而不宣之事。但这样的话,自然不能当着谢玄的面说。

陈朝颜不知道这些,她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多用的这些,可有记录是作何所用?”

冯守道连连道有后,便立刻招手让候在门外的赵无为进来,吩咐他去将前两日查出来的记录拿过来。

陈朝颜不急,慢慢地喝着茶,等着赵无为。

少许。

赵无为拿着记录回来,在冯守道的示意中,直接给向陈朝颜。在陈朝颜翻看时,冯守道解释说:“这些记录都是抄录的各曹。因为麻纸都有定额,所以各曹也会记载这些多用的纸出在谁的手中,等到年底清算,谁用得多,就从谁的薪俸中扣除。”

陈朝颜微微掀眼,“冯大人的意思是,这个记录的真假,无法分辨?”

冯守道尽管犹豫,但还是点一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他也没有办法。

他入官场多年,这也是第一次遇到查核麻纸用度。

陈朝颜不太理解:“既然无法分辨真假,那冯大人是如何辨别马淮那三封密函的纸,是出在司法曹?”

冯守道叹气,“不是我分辨的,是王达分辨的。王达说,他们各曹为防止扯皮,在向账房领取用纸时,都会在纸背面的正中间做个小小的标示。司法曹做的标示是一个圆。前几日在查那几封密函的用纸时,王达只看了密函一眼,便找出了那个圆,也就认出了纸是司法曹的。”

陈朝颜灵机一动,“大人可还记得王达当时是怎么查看密函的吗?”

谢玄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动机,往书案上搁着的密函看两眼后,也看向了冯守道。

冯守道早前也是谋害周忠才的嫌疑人之一,因而他并不知道陈朝颜会用指纹破案的事。只是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便不敢敷衍的仔细回忆了片刻后,不是那么确定地回答道:“他应当是拿在手里……不对不对,好像是他让陵游小哥翻给他看的。”

陈朝颜和谢玄对视一眼,而后再次问道:“陵游是如何翻给他看的?”

这个冯守道就没有犹豫了,直接答道:“陵游小哥用手帕包着那几封密函的一角翻给他看的。”

顿一顿又道:“陵游小哥一向仔细,每每翻看密函时,都是用的手帕包着。”

月见忍不住说道:“笨!”

陈朝颜虽然没有说,但表情却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不过,虽然陵游的做法欠妥,但也证实了王达的确知道他们在用指纹破案一事,倒不算毫无收获。

冯守道不知道是在说陵游,面色略显尴尬地端起茶杯,以作掩饰。陈朝颜有心解释,但想着指纹一事,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好,便又忍着没有说。默然地等他压住情绪,放下杯子后,才又开口道:“各曹是如何向账房领取麻纸,又是谁去领取的?”

“应该是各曹的参军指使人去领取的,三月一取。”这样的小事,冯守道并不是特别清楚,也就陵游回卢阳郡说要查麻纸的用度时,他才多嘴问了账房几句,也才能够对答如流,“取来的麻纸则保存在参军处,旁人如有需要,则如借契一般写下用处,由参军斟酌后发用。”

“由参军斟酌后发用的意思是:如果马淮要用十张白麻纸,他得向王达申请。申请通过后,王达会数出十张白麻纸给马淮,是这样吧?”陈朝颜问。

冯守道点头。

陈朝颜看向谢玄,两人对了一个眼神后,谢玄微微偏头吩咐重楼,“去北牢问问马淮,在周忠才被害后,他可否找马淮要过白麻纸。”

重楼应声而去。

马守道不明白马淮有没有找王达要纸,跟案子有何关系。但看谢玄和陈朝颜的面色,他也聪明地没有多问。

而陈朝颜也顺势问起了别的事:“过往的案宗,还有多久可以查完?”

这件事,也是冯守道今日过来找她的目的。当下,也顾不得尴尬了,“听陵游小哥说,陈姑娘查过往的案宗,是想看有没有和周忠才类似的案子?”

陈朝颜点头,说了句不错。

冯守道看一眼谢玄,“陈姑娘是怀疑,马淮不是杀害周忠才和石志等人的凶手?”

陈朝颜再次点头。

冯守道问:“为什么?”

陈朝颜将之前说给谢玄的李二的死和周忠才、石志的死有差别的理由,也给他说了一遍。冯守道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一点头后,说道:“按陈姑娘的意思,那三封密函是伪造的?”

“差不多吧。”陈朝颜说,“现在就看能不能查到过往有类似的案例了。”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查!”冯守道也知道有些事是谢玄不说,便是他不该知道,也不该过问的。眼见得了借口,便赶紧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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