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说出你的身份和来意。”青年平板地说。很难说清他是善意还是恶意,安塔利斯犹豫片刻,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我是来自‘斑布’的德鲁伊,专程前往梭罗镇找人。”

谁知道,他说完这句话后,两个民兵与青年的表情都是一怔,随即露出惊骇至极的神色。

……

树林间的景色向后掠去。

攀坐在黑豹身上的男孩子根本抓不住这光滑的皮毛,只能努力抱住黑豹的脖颈。换来一声沉闷的、不满的低吼。

男孩子紧张得满头大汗,还要拽着隐形衣,看上去十分手忙脚乱。

但他好脾气地轻声道歉,渐渐学会了,如何用命运魔法的联系,进行简单的指令。

“黑豹先生,你能追上离开的那些人吗?以及,别靠太近,天上有他们的鹰。”

男孩子实在没信心,能在黑豹奔跑中,隐形衣不露出任何马脚。

当然,意思可以通过魔法传达,是否遵循,就完全看目标本身的意愿了。

黑豹不耐烦地抖动了下耳朵,哈利感觉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他能看清地上的马蹄印。

他们从中午追到了傍晚,中间黑豹把男孩子抖落到草丛里,还能精力充沛地狩猎一只山羊,并试图扯给哈利一个羊腿。

这些骑手每过一段路程,就会停下,检查附近的陷阱里,是否有猎物,他们往南深入了很长一段路,在天黑下来之前,终于在山坡上停驻了。

他们支起帐篷,点燃了篝火,到塞文河的岸边汲水。

哈利既不饿也不渴,魔药的效果依旧存在着。

黑豹盯着他,似乎确信他不会离开,这才三两下爬上男孩子身后一棵山毛榉树,在一个宽阔的树枝上趴了下来。

它确实累得够呛。

但在命运魔法持续不断的洗礼下,那双猫瞳里,已经开始闪烁着灵性的光芒……

哈利就着树干,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地,然后他解开背包,从里面扯出一张毯子披在身上,蜷缩在一块弯起的树根上,等到身体暖和一些,又取出那张临行前,塞进去的皮革地图,上面绘制着塞文河蜿蜒的河岸。

哈利试着在脑海里,回忆一路跑过来的河岸形状……

这好像,完全对不上?

男孩子怔住,完全没想到这种情况。他忍不住拿树枝在地上画出了记忆里的线条,拿着那卷地图对比,依旧一头雾水。

另一边,正在忙碌晚餐的骑手们,正商量着晚上守夜的事情。

布里奇特端着他的木碗,却没有心情喝泡着粗饼干和肉干的热汤。

他盘算着这一趟出来狩猎到的收获。

狩猎队已经到了莫巴斯部落,最边缘的地带,再往北就是阿克希曼部落的地盘,如果被他们抓到,狩猎队可能会损失惨重。这在长老去世,后继无人的情况下,可是十分不妙。

但这么点东西,根本不够抵扣今年的收成缺口。

因为镇子上还要缴纳一笔,长老丧葬的费用。

布里奇特忍着怒气想着。阿克希曼部落在这片树林盗猎、去田地劫掠粮食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如此积极。

山风坳谷之间,传来一声悠远的狼嚎——听声音距离这里隔着很远。

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守夜的人是精挑细选的,他们配合多年早已习惯了彼此,布里奇特也和其他人一样,半睁着一只眼睡着了。

天色逐渐昏暗,树林里的阴森,仿佛从地面升起。

而树林的另一边,下风口,十几头狼在夜色中无声地穿过草丛,从几个方向缓慢地接近营地。头狼的体型更为健壮,红褐色的背毛像是一只狐狸。它森冷地盯着这些发现它们的人类,半晌,又抬头看了一眼更远处的山坳里——那一声狼嚎之后,再无声响,这和预料的不同。

头狼的爪子深深地陷入地面,无比别扭的焦躁,刺激着充满凶性的大脑。

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凶狠地命令身边另一个同类,再跑到那个地点多叫几声。

正参与狩猎的灰狼傻傻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头狼,抗议地呜咽了一声,尾巴都垂了下去。

但头狼坚持。

它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狩猎场。

风刮过草丛,坐在篝火边上,守夜人其中一个拿起一根木柴拨火,他旁边,失去一只眼睛的猎人则抽着烟草,半失灵的鼻子,只从风里闻到了草丛和泥土的气息。就又放下心来。

如此,万籁俱寂之际。

轻柔的絮语,窸窸窣窣地从空气里溢出,那是种含糊的,很多话重叠在一起的耳语声。

像羽毛一样轻柔,又像风一样迅速。

它像是那些蛇虫鼠蚁一样,绕开了隐形衣里的男孩子,不详地刮过地面。变成男孩子睡梦里,一片从四周冻结而来的冰湖。

那是一种可怕深沉的寒冷,亦或者,来自某种更森然的残忍。轻轻地,波动了命运的弦——

哈利瞬间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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