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充媛轻笑了一声,眉梢嘲弄地挑起,仿佛自己在说一个笑话:“那位柳才人,心比天高呢。”Z.br>
“我听见她说。”陆充媛漫不经心地学着柳寄书的语调,阴阳怪气,“要是我的位分能高一些——”
淑妃微微阖着眼,勾了勾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身在宫中,谁不向往荣华富贵呢?”
柳寄书若一直是一个受人欺凌的小采女,或许她的所救就会一直那么简单。
只要一顿好一些的热饭热菜,只要能穿得暖,只要今日,那些宫人们不要嘲讽甩脸色。
可偏偏柳寄书攀上了阿赫雅,叫她看见了宫中受宠与否,是怎样的云泥之别。
谁能不生出些别的心思呢?
陆充媛坐直了身子,语气轻快:“娘娘也知道,妾从来是乐于成人之美的。我将娘娘近日给秀女们制新衣的事儿,说给柳才人听了。”
淑妃眼中闪过几分锐色,缓缓用帕子遮住了唇角的翘起,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就你舌头长,一些小事也到处说。”
她为秀女制衣,自然不是好心慈悲,而是多一些鲜妍的新人,好分薄阿赫雅身上的宠爱。
德妃没了,自己掌着管理六宫的权力,下头的人越多,斗得越狠,自己的位置也就越是稳固。
淑妃指尖捻着茶盏,垂眼敛住锋芒。
宫中的女人,就如养在室内的花儿,争奇斗艳最好,若是一枝独秀,反而叫人不安。
陆充媛自然不会觉得淑妃这句话是不满或敲打,抿嘴笑了笑:“柳才人是阿赫雅姑娘的好友,她若能得陛下喜爱,想必阿赫雅姑娘心中也是高兴的。”
才怪。
一个从来不如自己的人,骤然得势,还妨碍了自己的利益。就是再好的姐妹,恐怕也该反目了。
陆充媛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越是亲近的人,捅起刀子来,就越能伤到要害。
柳寄书若能为淑妃所用,想必于阿赫雅也是一个大难题。
哪怕伤不到阿赫雅……恶心恶心她,也是足够了。
陆充媛想到届时阿赫雅的难堪,唇角便忍不住翘得更高,笑意吟吟,望向淑妃:“娘娘猜,她几日找上门来?”
淑妃啜饮了一口茶水,闻言眉梢微挑,漫不经心:“三日。”
三日。这个时间不长不短,正好给足了柳寄书犹豫与决断的时间。
陆充媛想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数,笑意愈发真切,眼神中的恶意一闪而逝。
阿赫雅得意那么久,也是时候轮到她哭一哭了。
琼枝殿中,一派平静。
阿赫雅吃过药,已经退了热,精神也好了许多,偏生柳奴恼她作践身子,像个守门神似的站在床边,身体力行地挡住了她下床的路。
柳奴面无表情:“太医说了,叫主子好生养身体。以奴婢看,这几日您就不要下床了。”
“那是太医怕担责任,才这样嘱咐的,哪儿就这么严重了?”阿赫雅语塞,悻悻地倚着床头,语气讨好:“好柳奴。我不过是呛了水,又没什么大事,犯不着还要躺着,不能挪动吧?”
柳奴铁面无情:“主子还是好好养一养吧。”
阿赫雅长吁短叹,一边偷眼去看柳奴的表情,一边可怜兮兮道:“可我嘴巴没滋味,想吃奶糕了。”
北戎人游牧的多,户户养着牛羊。像奶糕这样的点心,是孩子们最常能吃到的美食。
从前在北戎时,只觉得吃得腻歪。如今到了大胥,却愈发想念家乡的味道。
阿赫雅这么一说,柳奴脸上的冷硬便缓了下来,她抿抿唇,也知道自己是在使性子。
阿赫雅设计落水的事情,也是与自己商量过的。只是这样凶险的事情,自己难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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