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泰安王当初请了许多江南名士教长青。

他过世之后,墨瑾手握永安堂,更是寻了不少古方给长青。

甚至长青还去隐世学了制香之道。

若长青指出了人,墨瑾断然是不会怀疑的。

便要等四日之后,去永安堂,一辨可知。

夜已极寒,炉香浸染,政宁帝早年妻妾众多,儿女也诸多。

起事即位之后,也不再热衷于后宫之事,这些年更是没有再添新人。

他虽已过了不惑年岁,但毕竟在马背上起事,打下了江山。

英武而有棱角,身形硕挺。

眸中神采暗藏,有帝王的威压和算计。

乾清宫灯火通明,政宁帝站在桌案后,垂眼看桌上的奏折。

“不为。”政宁帝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叫人辨不清神色。

他问立侍在旁的内侍:“你说,朕的儿子们,何时才能明白忠君之道呢?”

刘不为是少时便跟在政宁帝身边的书童,跟随他一同起事,后面便赐了名不为。

政宁帝的心腹之臣。

了解皇帝,更知道皇子们在皇帝心中的刺,只是君心难测。

刘不为不敢妄议,躬着身子道:“诸位皇子视万岁爷为君父,孺慕之甚,自然是忠之切的。”

“是吗?”政宁帝合上奏折,喜怒难辨。

“朕钦赐仁贤,便是望他不失德,方能君臣得宜,共襄盛世。”他将奏折推到手边,“将这个快马送至蜀南。”

“是。”刘不为身子更低。

西北战事吃紧,瓦拉和鞑靼部又一直对京师虎视眈眈。

东宫势弱,而民间尊仁贤王更甚储君。

朝中更是结党营私,互惠互利,眼下乱世初定,政宁帝才除了顾氏。

杀鸡儆猴却没什么用处。

世家势大本就是皇权的心头之患,今上起事之前,拉拢世家费心费力。

如今国本不固,皇子和世家若有结党之嫌,便是在皇帝心头扎刀。

今上为了储君即位后,世家外戚之乱不再发生,将顾氏满门抄斩。

仁贤王如今不知结党之罪,甚至势逼储君之位。

“万岁爷,当心身子。”刘不为不敢提任何人,只能恭敬请皇帝安寝。

他不敢说,也不可说。

今上平乱世,震外狄,压世族,功成如此,将来史书在册,这是不世之功。

若是被仁贤王在明面上打破。

仁贤王若是继承大统倒还好说,史书如何记载,便是新帝说了算。

可若仁贤王未能成事,他便从天家跌落,一朝成为叛乱的佞臣。

帝王之榻,向来是不容他人酣睡的。

眼下他唯一希望的,便是泰安王承情,永宁公主承情,帮东宫立威。

如此,有二心之人才可熄了心思。

忠君之道,从来都是要坚定的。

都是万岁爷的血脉,万岁爷如何忍痛舍得杀子?

政宁帝摇头,坐在龙椅上面,看着空旷华贵的大殿。

眼神中带有凉薄之意,他座下龙椅,这条路上,历朝历代。

多少父子决裂,手足相残。

外面灯火忽而亮了起来,有匆匆脚步声。

夜深,宫闱却起了动静。

政宁帝蹙眉,眼神凌冽犀利,“外面什么动静?”

内围动乱是死罪,现下他倒想看看,是何人这么不怕死?

“奴婢去问。”刘不为深知现在皇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不知是何人要撞到怒火上了。

不等他退出殿内,值夜的内侍便进来通传。

“万岁爷。”内侍匆匆忙忙,跪地通禀:“东宫娘娘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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