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甘蕾抿抿嘴,觉得有些不对。发现银星在招募士兵后,他们分别去找镇上的居民打听过具体的情况,跟她说话的那位大婶并不是以很悲伤的语气说的,相反,她似乎很高兴自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这与贵族们的募兵截然不同,被要求参军,哪个家庭不是唉声叹气的?

在有些王国,响应领主的征召是领民的义务,罗勒托克所在郁金香之国没有那么严苛,但也是要求有一定财力的贵族和自由民要随军出战。

而黑斯廷斯,看这模样,似乎并非征召士兵,而是真的在培养正规军。也只有这样,平民才不会觉得加入军队是一种负担,因为他们能得到薪水,还能在战争中劫掠敌人。

但这是银星啊!银星要军队有什么用?

她想要向外征服?她又不能离开黑斯廷斯,就算征服了一个王国对她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什么都不缺......而且,想要凭借黑斯廷斯这样一个小城镇进攻其他王国,也实在是过于天方夜谭了。

所以,玛甘蕾觉得告示上写的可能是真的。

但她也不好反驳,毕竟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强宁森大惊失色,“我什么时候到黑斯廷斯来了?!”

“......”

“......”

两名学生面面相视。埃克曼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师,见他一脸无辜,似乎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觉得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

一之神,神啊!我苦啊——!

他的眼里常含泪水,他的悲伤逆流成河。

.......在好一阵解释后,强宁森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确是被拽上了马车,对着脸色黑成碳的学生埃克曼,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站起身到处踏了踏,又打开窗户,吸了一口迎面而来的海风。

“的确,这的确是黑斯廷斯的气息,”他喃喃道,“好久没来了......虽然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下场,但这里的美景的确让人留恋。”

“老师——”埃克曼阴沉地提醒。

“咳咳,好吧,让我们回归正题,”强宁森笑笑,回身道,“你刚刚说,银星收回了这里的管理权?这是她亲口说的?”

“不,是她的女仆说的。”

“苏珊娜?那倒是跟她亲口说没什么区别。”强宁森低语。

他在房间里踱步了几圈,想了想,说:“老实讲,我不觉得银星收回黑斯廷斯的管理权有什么问题,海盗猖獗的事我听说过,这里的人吃了太多的苦,可我们却没有办法帮助他们——这是教会与银星的约定,我们不能随意进入这片土地。现在银星愿意亲自出手帮助他们,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

“我不否认这点,”埃克曼皱了皱眉头,“但重点不是这个。”

强宁森撇撇嘴,“那重点是什么?千年以来的异动?还是那什么......军队?护卫队?”

强宁森耸肩说:“首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算我汇报了这件事,教会也不会因此而对银星做什么——他们能做什么?因为银星决定管理一个小镇上的人口而冲上来大打出手?这如果只是她的一时心血来潮呢?至于军队......这就更可笑了。”

埃克曼默然。他知道,在教会面前,这种百人来的凡人士兵可能真就跟笑话差不多。

强宁森叹了口气,也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有些落寞地说:“唉.......埃克曼,我知道你有很强的责任心,但像我们这种不受重视,只能一辈子待在穷乡僻壤看守一个根本不可能越狱的囚犯的人,有时候就需要放纵一下自己的懒惰.......不然你有可能会被日复一日看不到变化的平淡生活折磨到发疯的。”

“老师,我......”

强宁森打断了他的话:“我如果就以银星这种程度的异动汇报上去,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教会什么都不会对银星做,只是多往罗勒托克增派人手。”

这不好么?埃克曼愣道。

强宁森笑了,摇摇头,轻声说:“他们会恨你的,埃克曼。”

埃克曼愣住了,他一时没听明白老师的意思,想了好一会,才一屁股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就罗勒托克这种破地方,谁愿意来?更别说一来就可能永远都走不掉了,将其他人调过来对于他们而言可不就是害他们吗?

埃克曼苦涩的说:“我只是觉得这不对劲......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银星会突然转变性子?还有前几天她神力的突然消失又出现,难道这不值得警惕吗?”

“......你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强宁森也是犹豫了下,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或许他的确该多注意一点银星可能出现的异常。但教堂里的封印显示完好,他实在想不出银星有什么办法能解开封印。

就在他沉思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玛甘蕾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你们快看窗外!”

两人一怔,一同走过去,顺着玛甘蕾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艘停留在海面上的大船,上面飘舞着一面在风中颤动的海贼旗,是一只漆黑的鸟。

“海盗——海盗又来了!”

海岸边的渔民们也躁动起来,他们向城镇中心跑去,并一路大喊。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开始焦急地撤离。

但在其中也有异类,一队穿着皮甲,手握短刀的队伍逆着人流走了过来,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很紧张,并没有经过多少血腥的考验,不过步伐整齐,队伍有序,似乎也是经历过一段时间训练的士兵,并没有因为情绪的紧绷而失了分寸。

“我就说他们是为了抵御海盗的......”玛甘蕾小声说。

强宁森笑笑,“埃克曼,看来有办法验证你的猜想到底正不正确了......”他侧头,却发现埃克曼早已不在他的身边,而是转头往房外走去了。挑眉道,“埃克曼?”

“怎么?”

“你去哪里?”

“当然是去帮他们。”埃克曼抚摸了下自己手指上的红戒,“我是近神的侍者,怎么能眼见不幸的发生,而不为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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