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连连点头,泪如雨下,“杜大夫,只要能治好我女儿的病,什么条件都好说。”

杜大夫摇了摇头,叹息道,“老夫会尽力而为,但这病症凶险,不敢打包票。”

说完,他将药方递给孙夫人,“这药需立即煎服,每日三次。我这就去准备清洗耳道的药水,稍后再来。”

杜大夫刚走,孙毅听说女儿病重的消息,暂且放下公务,匆匆赶来。

一进门,看到女儿痛苦的样子,他心如刀绞,心中既惊又悔,“秋菊,秋菊这是怎么样了?”

他没想到昨日自己与女儿的争吵,那么随意的一个耳光,竟能引起这般大的反应。

一时间,他心里既疼又悔恨无比。

他也没想到,唯一一次跟女儿动手,居然就有这样的后果。

孙夫人见到丈夫,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中痛哭起来,“老爷,阿菊她……她病得很重,杜大夫说……说可能会影响听力……”

“什么?”孙毅闻言,脸色大变,拍了拍孙夫人,低头望着女儿,抬手握住她滚烫的小手,眼中满是自责与痛惜,“都是爹的错,是爹害了你……”

正说着,孙秋菊突然激动地颤抖起来,脸色由红转白,眼睛上翻,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喉咙嗬嗬作响。

“阿菊!”孙夫人惊叫一声,连忙与丈夫一起摁住女儿的身体。

幸好接下来杜大夫带着药水回来了,见状立刻从袖中掏出一瓶药,倒出来一颗药丸,送入孙秋菊口中。

随后又取出银针,在孙秋菊身体几处穴道扎针,才勉强让孙秋菊的状况好转。

“这怎么回事?”孙毅厉声问道,眼中满是惊愕。

杜大夫收起银针,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神色沉重,“热毒攻心,引起了抽搐。”

他掏出特制的药水,开始为孙秋菊清洗耳道,“耳道感染已经很严重,必须立即处理。脓液若不清除,恐怕会引发炎症。”

杜大夫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细长的小银耳勺轻轻挖出耳道内的脓液,脓液呈黄白色,还夹杂着血丝,带着刺鼻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尽管杜大夫动作轻柔,但处理耳道的过程依然痛苦又敏感。

孙秋菊虽然神志不清,但依旧忍不住呻吟出声,身体轻微颤抖,冷汗如豆般大般滚落。

“别让小姐乱动,固定住她的头。”杜大夫吩咐道。

孙毅神色悲戚,连忙坐在床边,动作温柔却又强硬地摁住了女儿乱动的脑袋。

孙夫人听着女儿痛苦的呻吟,心如刀绞,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忍不住别开了脸。

旁边丫鬟上前来摁住孙秋菊的手脚,让她无法挣扎。

清理完毕,杜大夫从药囊中取出一瓶药液。

药水清澈透明,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他用竹片削成的长竹条,大概婴儿手指的半截宽,深入孙秋菊的耳朵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药物顺着竹条的凹槽倒入。

药液入耳,孙秋菊的身体又是一阵轻微的颤抖,眉头紧缩,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孙毅不敢轻忽,好歹是没叫她乱动。

等到清理完耳道,杜大夫又重新为孙秋菊诊了脉,他的手指在她细弱的手腕上轻轻搭了片刻,眉头却是舒展不开。

“脉象浮数而弱,热盛津亏,外热内寒。”他收回手,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这些吃药的事,我兴许能开几贴。但这耳朵的事情,老夫才疏学浅,恐怕是力有不逮的。”

“建议还是再多请几位大夫看看,这术业有专攻,兴许旁人会有更好的法子。”

孙毅闻言,转头吩咐下人,焦急道:“立刻去请城内所有的名医来!速速!”

又转向杜大夫,声音中带着恳求,“杜大夫,您还请暂且留下,照看小女。若能治好她的病,重金相谢!”

杜大夫摆了摆手,苍老的脸上是慈和的笑容,“老夫行医半生,从不计较钱财。老夫自当竭尽所能,但大人和夫人,也需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孙毅听到“最坏的打算”几个字,脸色愈发难看,扭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儿,心口愈发痛苦。

整个孙府笼罩在一片忧虑的阴云中,下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说话都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老爷夫人。

黎昭群身在府中,自然也听说了孙秋菊病重的事情,府中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加上他虽然被安排了最好的厢房,已然也会被惊动。

护卫们将探听来的消息都传了过来。

黎昭群微微扬眉,略微有些惊诧,“怎么这般突然就病重了?可探听到是何病呢?”

“听说是耳朵出了大问题,现在府中孙大人正在到处召集名医会诊。”护院回答道。

闻言,黎昭群若有所思,倒是也没多打听旁人的家世。

不过,他到底是承了孙府的恩情,若是有他需要的地方,自也是会伸手援助。

但现在孙大人肯定是自顾不暇,他也没此刻去添麻烦,暂且先看看情况。

再者,他明日就要收拾东西要走了。

想到此,他心中又遍布阴云,想着等会再去一趟孙桥桥家中,见一见红枫,就当最后告一个别。

而此刻,孙府请的名医也一个个匆匆赶来了。

一位还是州府药堂里的名医,是年纪大归乡养老的章大夫,亦是白发苍苍,精神矍铄。

一位则是城南的方大夫,年约四十,面容沉稳,最是擅长妇人的疑难病症。

此时,三位大夫一起为孙秋菊诊治,各自把脉,检查耳道,观察症状。

随后,他们凑在一旁低声讨论,眉头时而紧锁,时而点头,又各自出了方子对比,只是他们都面色凝重,显然对病情并不乐观。

许久许久后,章大夫将孙毅喊到一旁,避开了正在低声啜泣的孙夫人,压低嗓音道:“孙大人,令爱的病情不容乐观。”

“这惊惧攻心尚且好治,但这耳朵……实是有些难办。而且我们私下讨论过,这高热不退,恐怕就是耳朵引发的炎症。”

“我们现在先暂且给她解热降火,至于炎症,我们也开了药,但这耳朵的恢复状况还是得看小姐醒来后的情况了。”

他的声音虽然低,话语又保守,但字字如锤,敲击在孙毅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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