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良君偏头看向刘铁兰,心里忽然有了疑惑,他自问自己是无条件信任师父的,可师父也无条件信任他吗?

不知不觉,他转过头看向刘喜,莫名竟有点羡慕。

就见刘喜在李金水无数次挣扎之后,忽然开口道:“不要怕,您以后有我了,师父。”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水的明眸里带着轻飘飘的目光,满是幼童的懵懂,却莫名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踏实。

李金水竟然鬼使神差地放弃了挣扎,就那么任由刘喜扶着,拍干净身上的雪后,一点一点扶到了轮椅上。

可等他坐好了,刘喜在要往前扶,他还是一把拍开她的手,凶巴巴道:“多管闲事,都说了我自己能行,瞧不起谁呢?”

只是这语气可比方才缓和多了,刘喜便只顾傻乐,依旧上前去帮忙推轮椅。

“您自己能行是您的本事,我帮您推是我对师父的孝敬,这是两回事。”

这一次,李金水倒是没有再拍开刘喜的手,由着她推了。

但刘喜却有些纳闷儿了,看着眼前的院墙问道:“师父不是刚说要去赶集?怎么往这儿走?”

李金水于是给她指那头老牛,道:“自然是去找它,它叫牛叫天,堪比刘韵卿的墨玉。从前你们没来,我都是靠它拉着上街的,它可是你大师兄,你以后要好好待它。”

刘喜看向牛叫天,正低头吃草吃得香,心道管老牛叫大师兄?它会唱戏?

结果牛叫天好像听见了似的,抬头与她对视,“哞——呃呃呃额额!”

唱起了花腔!

就连申良君和刘铁兰都惊了,跑到老牛跟前儿看了又看。

申良君:“师父,它刚才——是唱戏了吧?”

刘铁兰盯着牛嘴,也是一脸懵。

“听着像,不过也有可能是幻觉,得让他再唱一句,才保准。”

可牛叫天却一直看傻子一样盯着二人,眼珠子顶他们两个人的大。

二人盯了好半天,总想等着牛叫天再开口,渐生逗弄之意。

申良君还拿起一根牛草送到牛叫天嘴边,“你再唱一句,唱好了,给你吃好草。”

不想牛叫天果然张了嘴,鼻孔也跟着一起张大,很有刚才唱那一句的架势。

叫刘铁兰师徒二人好生期待,纷纷做足了架势洗耳恭听。

“阿嚏嚏嚏嚏嚏——!”

牛叫天一个大喷嚏出来,带着草渣子的口水喷了二人一脸,直喷的二人坐倒在地。

于是二人拿出了看家本领,骂回去。

申良君:“我就说一头老牛,哪能与刘韵卿的毛驴墨玉相比?你也配!”

刘铁兰:“就是!人家墨玉懂戏,戏台上不怕人,那是皮黄史上独一份儿的活砌末,唯一能在紫禁城里溜达的毛驴。

就你?呵!只配吃牛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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