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锤看的心里难受,扣了扣眼角:“谁要杀你们,赶快给我起来,别给演父子情深,真是讨厌。”

陈大锤下马,向小六子要些温如玉蒸好的面饼递给父子二人:“拿着。”

王大狗父子二人满头雾水,什么情况?山贼有这么好心?

怯怯道:“大王恩典小人心领,这……可使不得。”

陈大锤明明看见两人渴望的神情,却硬是又将面饼推了回来。

“叫你拿着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父子二人拿到面饼喜形于色,目前看来眼前这伙山贼没有洗劫他们的打算,只是他们又担心其另有所图。

“刚才我听你说什么都没了,是不是?”

王大狗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生怕陈大锤不相信,又解释道:“真没了,入了秋还得交税,眼下没了地里的庄稼,税都交不起。”

大周施行的一条鞭法即为朝廷不收粮食等实物赋税,必须全部缴纳银钱。

这本是一条良法,可大周商业兴起并迅速繁荣,大部分的财富都被商人和王朝官员掌控,这条鞭法也就成了压在庄户身上的巨石。

陈大锤很佩服制定政策的官员,至少出发点上来说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忽略了政策的制定要以国情为根据,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如今的大周,富人免税或减税,压力全在庄户身上,真就应了《悯农》那一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即是如此,大周的国库又如何充盈的起来?

甚至陈大锤大胆猜测,眼前所有的荣华不过都是某些既得利益者制造的幻象,只为蒙蔽一人的眼睛。

朝代更迭,每每总结经验教训总是长篇大论,却不懂得从根本立足点考虑,实际就是考虑并满足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要求,而绝大多数人指就是无数次领导起义并推翻王朝的底层百姓。

陈大锤对这些庄户的命运颇为感慨,他们看似浅薄却也不是谁都能征伐的鱼肉,眼下只是还没有被逼到无路可退的绝境,或者说他们缺一位能代表他们绝对利益的领导者。

一旦有人发现并启动这把钥匙,历史转轮便开始滚动,天下将会重洗派,那些拿到钥匙的人也许会如朱重八和刘邦那般,成为胜利者,又或者如陈胜吴广那般成为变革的先锋人。

无论结果如何,整个大周必将重现群雄逐鹿,谁主沉浮的局面。

陈大锤眼中闪过一抹同情,轻声叹息,可这一声叹息听在王大狗耳中就如惊雷炸在他身上一般,身躯觳觫,连忙磕头赔罪。

陈大锤想到此行的目的,眼珠一转笑道:“我这儿倒是有个好活,管吃住,还有工钱,你若不想要工钱我也可以给你换成稻米,不过要打一些折扣。”

“真的?”王大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王说的什么活儿?”

老父亲见儿子这个样子忙是拽了拽他的衣角。

陈大锤着将招工启示甩给了王大狗:“自己看。”

看了好半晌王大狗仍旧一脸懵逼,颤巍巍抬起头低声道:“小、小人……不识字。”

陈大锤举头望天,低估了这个识字率不到百分之十,文盲遍地走的时代,简单解释了一下:“不用怕,也就是修修屋子,砍砍树,搬点杂物,扫扫地。”

王大狗心脏怦怦跳,要真有这么好的活那家里的妹子也就不用卖了,说不准自己还能讨个媳妇。

老父亲在一旁也愣住了,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好,很好,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认了,回去收拾收拾,准备上山吧。”

“什么?”老父亲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感情这是要把他们父子掳到山上当山贼啊。

王大狗“噗通”一下,再次跪倒在地,哀求道:“大王饶命,我跟你们走就是,放了我父亲吧,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干不动活。”

老父亲一听便急眼了,踹了王大狗一脚,辩解道:“大王,老农我下地三十年从不含糊,一身的力气,你们放了我儿子吧,家里指着他传宗接代呢。”

小六子闻言一激动就想过去锤人,陈大锤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当家的叫你们上山是看的起你们,再敢啰嗦……”

“诶呀,六子啊,和气生财,懂不懂?”陈大锤打断小六子,摆出一副慈和的笑脸:“你们也看见了,我这兄弟脾气暴躁,还有拿锤子给人捶背的癖好。”

父子二人欲哭无泪,见这阵势也被唬住了,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走着吧,赶紧收拾好家当,准备上山。”

两人被十多号骑着马的山贼包围,魂儿都吓飞了,更别提逃跑了,况且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只能垂着头领人往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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