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面色难看的鱼谦抬头向四周望去,手上的通讯器早就被他反复捏的快要变形了。可以往不管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顺利接通的对灾部频道,此刻却迟迟无法发出和接收到任何信号。显然整座拜月祭坛,都已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隔开了。

当然他也尝试了离开祭坛笼罩的范围,来到这片深渊礁石边缘的水墙之下发起联络,但结果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水墙的阻隔,还是飘浮在空中亿万吨已经具有了生命,正不断发出悠远低吟的海水团影响。从结果上来说,自己已经被牢牢困在这片区域中了。

无论是最开始被任源升起还未落下的数亿吨海水,还是之后在这片水墙圈起的深渊中举行的拜月仪式,声势上都不可谓不浩大。可鱼谦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对灾部那套引以为豪的天网系统,直到现在都对这里的异变熟视无睹。

然而以他现在的知识储备和能力,既无法恢复与对灾部的通讯,也无法破解这处空间的封锁。除了对着空气无能狂怒之外,什么都做不到。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默默的回到了祭坛顶端。

仰躺在地面上的刘蕊,双颊早已失去了全部的血色,透出如尸体般泛着浓浓死气的灰白。只能从其口中间或还在响起的,若有若我的呻吟判断出,后者仍还保留着最后的一丝生机。只是这丝生机就如暴风雪中的蜡烛,与其说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倒不如说还能撑到现在,实在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坐在少女身旁的鱼谦非常清楚,这个奇迹能维持下去全仰赖于脚下还在运转的拜月祭坛。这也是为什么尽管他有怀疑任源走后,隔绝通讯的力量就来源于这座祭坛。却仍不敢对祭坛本身,进行任何的破坏。毕竟就算他猜的没错,破坏祭坛之后真的恢复了通讯。那么体内血液早已流干的少女,也绝对会在祭坛停止运转的瞬间失去生命。

无法主动联络部里发起求援,那么他就只能尽自己的力量来对少女进行急救了。可面对后者胸前,那个能把他头轻松塞进去的贯穿伤。过往学习过的所有医疗知识,眼下都已经变的极为苍白无力。甚至就连最基础的止血,也让他感到完全无从下手。

最后鱼谦也只能脱下身上的制服,勉强的将少女的上半身给包裹起来。任由汩汩流出的鲜血,在光洁的祭坛顶端不断伸展蔓延。直至少女体内的血液,就这样尽数流干。

当今早还在六号别墅地下三层的时候,他还以为任源之所以联系刘蕊,只是想要利用在三号院身居要职的后者,帮忙准备沟通镜月世界仪式所需要的资源。然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包括那句“带你去见你父亲一面”在内,全部都是前者的布局和算计。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他想知道任源既然做好了在镜月世界内和普罗米修斯厮杀的准备,为什么还要利用刘蕊进行这场危险的试探。他想知道那个普罗米修斯到底想和前者谈什么,为什么隶属对灾部的剑阁,会和如此疯狂危险的怪物合作。

他还想知道刘蕊射出去的那枚子弹,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而且就算少女在三号院中的职位再高,终究只是名部门主管。这危险到能令那个普罗米修斯都在意的事物,究竟是怎么被她拿到的?

从敌人普罗米修斯口中冒出的那句疑惑,同样也令鱼谦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对灾部三号院的管理,真的已经松散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现在想来,刘蕊能够把整船的封存级异物带出来这点,也透着十足的古怪味道。

堆积在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多到即便胸前没有受伤的他,也深深的感到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今日本是报着揭开所有黑幕的想法,跟随任源来到这里的。可如今过往的疑问不仅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面前的疑云反倒愈发的浓重了起来。

话说,,,.. 版。】

浸血的香烟被鱼谦捏在手中无意识的揉搓着,金黄色的烟丝根根跌落,淹没在少女微凉的血泊中。心乱如麻的他已经忘记了,将过滤烟嘴塞进唇中。自十年前女儿鱼瑶殒命的那天算起,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心中再次悄然涌上了恐惧的感觉。

这种恐惧并非源于近在咫尺的死亡,鱼谦早已抛却了对死亡的恐惧。或者说在很久之前,他便已经当自己死了。支撑着这副躯体行动的,不过是个被复仇的火焰所折磨的疯狂灵魂。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更像是形同恩赐的解脱。

令他感到恐惧的,是面对未知命运时,那种如坠深渊般通彻的无力感。不管怎么努力,不管如何挣扎,命运都如奔涌的雪崩倾倒的山峰,带着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扑面而来。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在他面前不断的上演。哪怕竭尽全力的去抗争,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就像从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神明一样,鱼谦对于宿命论向来也是嗤之以鼻。但此刻他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冥冥之中似乎有副无形的大手,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趣味操控着自己身边的一切。用一个又一个悲剧,摧残着他的灵魂。

眼中溢满麻木之色的鱼谦缓缓抬起僵硬的脑袋,望着空中被海水所阻隔的朦胧明月,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与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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