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总是如此,逆来顺受的见识多了,偶尔碰见一两个针锋相对的,反倒会觉得新鲜有趣。
“呵~”
头顶传来一声不以为然的轻笑,迎着那束视线落下的江芙蓉,在心里已经笃定,自己这次赌对了。
“怎么个不好,不妨大胆的,说来与寡人听听。”
听见兰溪舟确定的应答,江芙蓉不经意间,倏尔想起兰芳泽在她掌心写的“从心”二字,渐渐有些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了。
瞧着兰溪舟那副出乎意料的慈祥模样,心中如何所想,便如何表达,在此时此刻的兰溪舟面前,果真管用。
“南燕的纺织工艺的确是比西戎的精细,但过于柔软,所以用于床榻上,妾身总是不得安眠,这是其一;其二,陛下承诺的十座城池花朝节后才能落实,妾身恐其中出什么差子,所以总是寝食难安;而这最后一样,陛下也应当不难看出,妾身这肩头的伤……是怎么来的吧?”
江芙蓉突如其来的反问句,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火要发的兰溪舟,顿时没了主意。
他按着太阳穴揉了好一会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撇了撇嘴角,缓了许久,才耐着性子,不大确信地低声问江芙蓉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控诉的?比方说,告某些人的状?或者是,分外思念家乡?”
兰溪舟这近乎明示的暗示,使得江芙蓉略有些无语地皱了皱鼻子,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回答很是恳切。
“没有。”
兰溪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又趋于平静。
“那便无事了,你且回吧。”
兰溪舟说着,背过身躯,缓缓的又走向他专属的,遗世独立的高台,安稳坐下。
江芙蓉欠身行礼,从乾旸殿中退了出去,内心极其不愿的,一刻都不想在兰溪舟的身边多待。
那个人的身上,有着野兽独有的侵略气息,稍有不慎,就会被哄骗进他的领地,坠入他圈好的无尽深渊之中,无法翻身。
殿外,不远处,风中翘首以盼的兰芳泽,早早在夹道上等着江芙蓉出来,而江芙蓉低着头,在与兰芳泽相隔的这段距离中,仔细复盘着,方才与兰溪舟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以兰芳泽心思缜密的性子,绝不会大费周章地叫她来,只问些她过的好不好,不痛不痒的家常话。
江芙蓉渐渐抬起头,看向那笑着朝她不停挥舞着手臂的兰芳泽,将视线定格在那张笑魇如花,仿佛一直都无忧无虑的面容上。
醍醐灌顶般的,一下子就找到了症结。
若是说昨日的禁足,是要置于死地,那么今日的试探,就是想看看,她是否能够为兰溪舟所用,或者说……有何把柄可被兰溪舟所掌握。
江芙蓉眉头一皱,猛然惊觉,现今的事情发展,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从心虽为怂,往往却在很多时候,能够逢凶化吉,趋利避害。
“如何?有没有按照本君说的做?”
兰芳泽显得有些兴奋地瞅着闭眼若有所思的江芙蓉,期待地等着江芙蓉的回答。
而应声睁开眼的江芙蓉,凝视着兰芳泽看起来好似充满智慧的愚蠢眼神,心中的怀疑又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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