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晋级赛声势浩荡,在棋研院的推波助澜下,举办了无数赛前的采访、预测等活动,将其关注度拉到最高。
那段时间里,全日本都在谈论着京极哲也将会以何种姿态成为最年轻的名誉段棋手,就连地铁上都贴满了那场晋级赛的宣传海报。
可本该一路高升的日本棋坛,全被京极哲也的糟糕表现给打破了。
外界对他、对京极家、对棋研院、乃至对整个日本棋坛的声讨至今还未消停。
那些狂热的观众们并不是阴阳棋的粉丝,而是京极哲也的个人粉丝,他们中有部分人认为京极家和棋研院长期对京极哲也进行压迫,强迫他每次比赛都必须赢下。
还有人说京极哲也这个天才棋手是日本棋坛捧起来的,目的就是吸引年轻人关注阴阳棋的职业联赛。
不了解棋坛的人在媒体的炒作下,会认为那场晋级赛的失败是京极哲也对压迫做出的反抗,而了解的人则认为京极哲也的行为无疑是毁了日本棋坛。
自那以后,尽管凭借高升的关注度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棋坛,可日本的新生代棋手却一直面临着难出高手的问题。
这三年来,日本棋运无疑是在走下坡路的。
“总之,我会尽力去说服他的。”菅原武之见到斋藤拓也这幅落寞的模样,不禁说道。
其实他本人也希望看到京极哲也再次重归棋坛、洗刷耻辱的。
不过这是他的私心,在面对京极哲也本人的意见时,他不会对私心有所偏袒。
“那就拜托你了,菅原先生。”
斋藤拓也说这话时,似乎是把日本棋运赌在了菅原武之的身上。
而菅原武之也感觉到了这份意味,只得连连点头,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闷茶。
等送走菅原武之,斋藤拓也独自坐在茶桌边上,他给自己倒了茶后,又重新取来新的茶杯,斟满茶,缓缓推到对桌。
秋风吹了进来,将漂浮在空气中的茶香吹得四溢。
斋藤拓也坐在竹席上一言不发,像是在等着人。
不知多久过后,走廊外传来轮子碾过木板的声音,还有几道稳重的脚步声。
斋藤拓也这才转回身子,茶室另一侧的木门被拉开。
白樱般的身姿即刻映入眼帘,轮椅上的扶手擦得发亮,在烛灯下泛起闪耀的色泽。
“源小姐。”
斋藤拓也面带微笑地看着来者,即刻便站起身来走到源竹羽身边,正准备从西装革履的保镖手上接过轮椅的推把。
“不必了。”比雪色更要皎洁的手腕轻轻举起,谢绝着他的好意。
保镖望着斋藤拓也,略带歉意地鞠躬,接着把源竹羽推进茶室里,在斋藤拓也的对桌停下。
接着,斋藤拓也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到保镖离开,把木门重新拉上以后,他才意识到这木桌似乎不够高。
他已经让茶室安排了最高的茶桌,可源竹羽坐在轮椅上,这茶桌的高度还是有些低了。
“我来时已经喝过茶了,多谢斋藤先生。”
源竹羽白眉之下的眸子窥见了他的想法,当即开口说道。
“今晚谈棋,茶不重要。”说罢,斋藤拓也把自己桌前的茶杯移到一边。
“那就请斋藤先生有话直说吧。”源竹羽眨了眨眼,平静地说道。
“深知源小姐平时对棋局有所钻研,我最近也是得到了一份录像,想请源小姐帮忙看看。”
说着,斋藤拓也从旁边放着的包里取出平板,随后递到源竹羽手上。
“只是这份录像不允许公开,只能请源小姐到这边亲自来看,看完以后,我也不能让源小姐带走录像,还请理解。”
“明白了。”源竹羽接过平板,有些好奇这份录像为什么如此保密。
“在看录像前,我得先告诉源小姐,这棋局有一项特殊规矩,那就是有棋子离场时,双方交换执棋方,其余规则都与正统联赛一致。”
“也就是说,走棋方不改变吗?”
“是的。”
“原来如此。”源竹羽听着从未耳闻的规矩,不禁来了几分兴致。
她并不知道地下棋台这类存在,在她的印象里,根据源相英的说法,一切与正统联赛规则不一致的棋局,都是乱棋,没有学习的价值。
所以她也从未接触过这些乱棋。
“不仅如此,这份录像一共有八场对局,但都是出自同一场比赛。”
“什么意思?”源竹羽抬起眸子问道。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以一敌八的对局录像,至于哪一方是一,那一方是八,我想源小姐看了录像以后,自然会明白。”
“我知道了。”源竹羽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对这录像更好奇了起来。
随后,斋藤拓也便退出了房间,留源竹羽一人在里面复盘。
他让源竹羽来看这份录像,是有些事情想让她确定。
从这份独家流出的录像中,斋藤拓也似乎看到了某种熟悉的棋路。
在复盘的时候,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叫做死骑的棋手,棋风之中,有着京极哲也当年的韵味。
可他这两年忙于棋研院的工作,都没什么时间钻研阴阳棋。
棋技已经大幅度下降了,对于棋路的研究也变得生疏起来。
而源竹羽作为历史上第一年轻的九段女棋手,棋力自然不必多言。
但更重要的是,源竹羽是全日本唯一一位能打出京极哲也当年棋风的棋手。
换而言之,源竹羽绝对是全世界最了解京极哲也棋路的人。
尽管斋藤拓也自己也认为他的猜想很离奇,可为了日本棋运的未来,他也忍不住想要去验证一番。
死骑。
不死的黑骑。
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而这一切,都得交由源竹羽来定夺。
秋风再次钻进茶室里,烛光掠过源竹羽那比月色还要皎洁的脸,像落起剪影似的。
“是你吗……”
樱唇轻启,细微的声音夹在秋风里,消匿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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