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扶蕊是第二日才得知刘期归狱中咬舌自尽的消息的。
“……”
她穿着一身素白衣裳来到刘府,门前摆着几辆马车。
那个昔年被他守护在身旁的弟弟已经长大了,变得与她一样高。
他还搀着一位妇人,妇人腿脚不方便,手中还拄着根拐。
府中只有寥寥几位侍童,宁扶蕊听人说,这些都是他从外面捡来的孤苦无依的孩子。
她走入府内,只见千鸿早已守在棺椁面前。
见她来了,无声地朝她露出个笑,那眉头却是一直皱着。
宁扶蕊忍住喉中哽咽。
“千鸿,你既然早就知道他要自尽,为何不告诉我?”
如今一丝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千鸿没有回答她,径自说着:“阿郎走的很开心……”
宁扶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恭恭敬敬跪下来对那棺椁磕了三个响头。
她其实不理解,为何帮个人还要把自己帮进去?
想起刘期归最后对他说的话,宁扶蕊眼眶湿润。
身后的刘意跑进来,抱着棺椁大声哭起来。
一时间,周围陆续响起低低的抽涕声。
刘母也因太过悲伤,哭得晕了过去
宁扶蕊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她的心中也愈发沉痛,最后干脆留在刘府与千鸿一起处理他的事务。
几日后,柒柒火急火燎地跑来刘府找她。
宁扶蕊还披着一身缟素,听完她的描述,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阵眼被她破坏大半,赵旻澜便将所有的招数都用在了汴京这个最后的阵眼。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他竟然还召集了八方厉鬼为他所用。
如今城中厉鬼横行,众百姓惶恐至极。
她回眸望了一下身后的刘府,便回复柒柒道:“待我交代好他们便与你一起走。”
“刘意!”
她走上去,将哭得不成人形的他与棺椁分离来来。
“该送你哥上路了。”
“我,我要与阿兄一起上路!”
宁扶蕊被气笑了:“你别犯傻,是你哥独自一人保住了刘家,你不能辜负了他。”
“阿兄……”
他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个棺椁,宁扶蕊又继续道:“你若是想替你哥报仇,就考个好功名,将害他的人全部抓去坐牢,替他报仇雪恨!”
风吹起刘意的一头乱发。
他有了几分清醒,喃喃道:“对……姐姐说得对……”
“不能辜负阿兄。”
宁扶蕊趁机将他最后一只手也拉开了。
众人上了山,依照刘期归留下来的遗书,将他葬在了能看见汴京全貌的地方。
随后,宁扶蕊悄悄跟着柒柒一同下了山。
习习晚风吹拂过来,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宁扶蕊这才发觉,汴京城的阴煞之气确实很重。
接连半个月,宁扶蕊都与柒柒在城中抓鬼,往往忙得一整日都来不及喝一口水。
这天晚上,她们顺着罗盘的方向来到张屠户的家中。
她们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强烈腥臭之气,宁扶蕊直接被熏得睁不开眼。
二人不禁掩起口鼻,只见地上的几滩不明碎肉上面已经生了许多白色的蛆虫。
而那刘屠户躺在破烂的床上,已经差不多被厉鬼吸成人干了……
她忍着恶心走上前,只见他脸色灰白,瞪着眼睛,目光却是空洞着。
他的手中还紧紧捏着把屠刀。
她掷出一道符箓,空气中顿时有什么东西变了形。
原本紧闭着的纸窗忽然被风吹开,引得柒柒手中的引魂幡猎猎作响。
宁扶蕊走上去捏住他的口鼻,顿时,那引魂幡动得更强烈了。
因为厉鬼一般会从人的口鼻之中吸取人之精气,只有她先捏住,那厉鬼没魂可吸,便只剩下束手就擒这条路了。
宁扶蕊又迅速捏了个诀,口中喊道:“给我收!”
引魂幡光芒大盛,只听一声凄厉的哀嚎,引魂幡停止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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