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旷世盛景铺展于江面,百姓们虽不知船队将往哪里去,去干什么,但每人心中就是没来由的涌起自豪与荣誉感。

国强,人民才强!

星河璀璨,与海际相接,黑色的海面仿佛照心宝镜,让勇者更勇,怯者更怯。王葛在指挥塔楼中和葛师议完事,走到甲板上停留,她望向划在远处的几艘快舸,它们好似剪影随波起伏,美得有些不真实了。

这段时间,钱娘子总见王葛揣着心事,可是如今她半点都看不透对方,只能劝:“风太大了,回舱吧。”

下船梯时,几名着少年护军兵衣的郎君已经走上几阶,见女娘们要下,他们跳回下层甲板让道。

“等等,你是雷火营火械令王葛么?”一少年出声。

“是我。”王葛刚才就注意对方了,长相和司马冲有些像。

“所以当年荆棘坡比试,是你打败的本郡勇夫?”

“对。”

“你记住,我叫司马晞,司马冲是我三兄,我可不像他那么窝囊,将来我的声名必会超过你!”

“你确实不像你三兄,他当年杀匪时,没这么些废话。”王葛轻描淡写回击,留下气急败坏的司马晞。

回到卧舱,王葛一时半刻睡不着,脑中一会儿想念家人,一会儿想桓真现在有没有登船。

大父母年迈,好在身体都硬朗。阿父的眼病已不奢望治好,只盼着一直平稳,莫有别的疾症就是幸事。

阿荇争气,入了太学,被陛下亲自试经通过,赐了童子郎称号。阿蓬到了相亲的年纪,不忙不慌,把大母急得三天两头找茬训他。王葛想到这,不禁笑,其实阿蓬性格慢吞,成长两年再说亲是好事。阿艾还在县塾念书,才十二岁就有好几家请媒求娶的,全被大父母和阿父拒绝。

二叔一房已经分出户了。王葛早考虑到这一步,让铁雷送信说通大父母,将瓿知乡的所有产业给二房。王禾已有一子,阿菽从嫁给程仲后,一直在苇亭生活。

一个家就是这样,枝叶繁茂后开始往别处扎根生长。王竹也成家了,娶的是秩干匠肆吕匠工家的女娘。

当然,王葛也有事瞒着家人。

一是她查到王三的服役地在广陵郡后,通过关系将王三遣往凉州。此等祸害,最好永远别回来!

再是她查到小贾氏的三嫁之乡,令人把对方做过的恶事扬传,小贾氏第三次被休。

至于姚氏,人已死,仇恨随其亡而归于尘土。

桓真……王葛手指在枕头上轻轻写着他的名字。其实和他聚少离多,她挺想念他、牵挂他的,不比思念家人的时候少。所以有时她会迷茫,都说婚姻久了后,爱情转化为亲情,难道她反着来,由亲情转为爱情了?或者是他的朝气蓬勃太足,破开了她耿耿于怀的年龄障碍,让她不再觉得自己老?

终于有了困意,王葛睡着。

东莱郡出发的“虎犁”海船中,桓真从梦中惊醒。好奇怪的梦,他从很高处、似山崖的地方坠落,落到的地方有个小水坑,他从水坑中看到自己是把刻刀!

跟阿葛平时用的刻刀差不多。那个水坑映的“他”十分明晰,因刀刃薄,有了破损。

紧接着,他瞧见远处有两具抱紧的尸体,他的心口开始憋闷,好似那两具尸体跟他有大牵连,一种无法诉说的痛楚在几息间越积越多,这才把他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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