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觉得当官好,现在才知道不管干啥都由不得己。你说那……”王二郎指个方向,悄声抱怨:“咋想的,你才成婚就让你去兵营。”
王葛也悄声道:“指反了,洛阳在那边。”二叔真是铁随大母啊,换个地方就不分东西南北。
她仍保持着低音,观察着对方神色说道:“跟二叔说件事,我近日听闻有人能重活一世、两世,多吓人啊。”
王二郎:“啧!可别听些乱七八糟的,你得早起赶路,快去睡吧。”
王葛现在有自己的屋了,躺下后思索,从刚才二叔的反应看,他确实不记得重生之事了,难怪她从平州归家后,觉得二叔始终开朗,再无从前时不时的阴郁变化。
一个人没受过伤,怎会忘了自己重生过呢?什么样的契机下遗忘的?
那她呢?
会不会因某种契机忘了王南行,忘了林下?
清晨,王葛被梦境里的刀光劈醒,与弟妹一起泣别长辈。王葛再留恋的抱抱阿麦,启程。
嫁妆车有十辆,三辆车里是葛师给她的书籍与药草,两辆车里是桓式之妻陆洵给她的妆奁、衣饰,剩下的是大母为她缝制的被褥、四季衣裳,少部分是她积攒的钱和器物。
押车的部曲有铁风、铁雷、高明,客女有高月、冯衣、冯织,匠徒有阿薪、阿芦、阿蒌、阿楚,另有十名擅赶车的佃奴。
王家是普通匠户,王葛即便倾全力添置嫁妆也看不出多,所以没必要打肿脸充门面。且桓田喜已经转达明白孔夫人的意思,所有聘礼都是谢王家养育王葛之不易,不需添在嫁妆里。
一行人先去清河庄接袁夫子,夫子只带了三仆、一辆牛车,抄近道出踱衣县,一路秋高气爽,走走停停,王葛只要有闲,就与弟妹一起旁听袁夫子讲解儒学。
遇到好景,队伍便缓行,青山郭外,旷野曲河,无不令王葛感叹,这大晋的土地如此丰茂!继而发奋,中原疆土只能外扩,岂容蛮夷生觊觎之心!雷火营跟野山的火辎库有天壤之别,朝廷信任她,给她机会,那她就要继续钻研火器、兵械,要和将军荀灌一样,成为天下女娘之楷。
九月二十。
王葛一行终于来到了洛阳。铁风先一步去廷尉府回禀,铁雷押着辎车进城去新宅。
王葛姊弟四人并袁夫子不着急,他们轻车简行,在洛水和太学边游览后才进的宣阳门。袁夫子自有去处,进城后携仆向北。
根据聘礼的房契所写,新宅在铜驼街东。铜驼街是洛阳城的中轴大街,王葛不知道的是,此街也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都城轴线大街!它北接皇宫南墙的阊阖门,一直延伸到正南的宣阳门。洛阳大市尽在此街之西。
可惜今日没空游逛大市了,来到新宅所在的桃阑巷,顾名思义,这里因桃树多而取名。
宅院不比葛藤巷的大多少,但都城寸土寸金啊,何况还是在最繁华的地方。佃奴已经卸完车,空车暂拉往廷尉府存放,待出嫁那天再拉回来载嫁妆。
按出嫁前的礼节,王葛最好留在宅内待嫁,不和姑舅、更不能和桓真见面。但次日孔夫人就让婢女来接姊弟四人到食肆会面,嘱咐王葛只要不夜里晚归,其余腐旧规矩不必严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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