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的说法?

心中这样想着,郭景将碗递到嘴边,吸溜的一口,眼睛突然就不会转了。

只觉轻轻一吸,豆膏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口感顺滑而柔嫩,虽细腻却又带着一点点的嚼劲。

味道更是香的难以言明:沙葱、大蒜、芝麻、胡椒并脂油和豆膏本身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的香味,不断的冲击着郭景的味蕾。

他终于知道,耿义和耿立等人为何馋的流口水了……

心中转着念头,郭景一仰头,前后也就三五秒,碗就见了底。只觉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三天没吃饭一样。

不是饿,而是纯猝的食欲,哪怕已顶到喉咙口,都还想吃一碗的那种感觉。

他一抹嘴,又将碗往前一伸:“再来一碗!”

知道他是郭使君的亲卫都伯,这强阴除过塞尉,就数他官职最高。伙头兵哪敢怠慢,接过碗就给他盛。

“等等!”

郭景喊了一声,左右瞅了瞅,一指灶台上的瓦盆,“换瓮来!”

耿成顺眼一瞅,双眼一突:那口盆,足有耿立端的那口的两倍……

“呵呵……”

耿成斜着眼睛,“吃食而已!”

煮熟的鸭子嘴是硬的,郭景脸上不见一丁点的尴尬:“脂油且先不论,寻常人家见过芝麻、胡椒为何物?是以莫说吃食,就是泡块牛粪进去,也足以香味扑鼻……”

一口汤差点从耿成的鼻子里喷出来。

感觉好有道理,老子竟然无言以对?

正哭笑不得,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耿成回头一看,顿时就乐了。

以张汛为首,四个曹掾,四个打下手的掾吏正快步而来,每人手中都端着一只空碗。

“还有没有,再来一碗!”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耿成就起了身。

人逢喜事精神爽,昨夜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耿成便喝了几口酒,之后反倒睡的贼香。

挑掉麻帘,一股晨风徐徐吹进,带着春天特有的清新,耿成顿觉神清气爽。

梳洗一番,进了中院,发现厨房旁边的食堂里竟坐的满满当当。

有王昭、许顺、张奉几个队率,应该是听闻有美食,特意跑来尝鲜的。亦有郭景,并耿立等侍卫头目,估计是没吃过瘾。

奇怪的是张汛、许良等人也在。

“诸位辛苦,想来一夜未眠!”

“只是些许钱粮,我等予未时晚一点便已列好。营址也已选定,共有三处,也列在册中,请塞尉过目!”

许良递上一本册子,耿成顺手接过,郭景也凑了上来:“什么钱粮?”

耿成一目十行,正看的认真,随口回道:“自然是安置流民的营寨,粮食等……”

他的语气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但郭景仿佛当头挨了一捧。

再一看策中“拨粮一千石、肉五万斤、于城北或城南开窑二百口……”之类的字眼时,郭景感觉这仿佛不是原来的时空。

粮和肉且先不说,一口山洞只安置一户,二百口也能住二百户,最少也是上千人……

一想到上千人流民涌入强阴,因无粮果腹而暴乱的场面,郭景舌头都颤了起来。

他不在也就短短十日,耿成是用什么方法让张汛等人对他服首帖耳,言听计从的?

不然这些人为何就跟着了魔一样,耿成敢说,他们就敢跟着干?

“塞尉,万一……万一于障候不准,如何是好?”

“就算不准,又能如何?”

耿成满不在乎,“粮和肉又不会长腿飞走,山洞也肯定是流民来了自己挖,我等只是提前选址。所以即便不来,也没什么损失。”

耿成又呲牙一笑,“再者,只是两百户而已,我有九成把握,于障候定会答应……”

说着他又指了指耿义:“带郭都伯到后院看看!”

看什么,看昨日的那些豆膏?

见耿成又转过头,与张汛、许良等人商议起来,郭景也不好打断,只能满腹疑窦的跟着耿立却了后院。

这一去,就是足足两刻,待回来时,中院已骤然一空。走进前院,才见张汛等人正在备马,似是要出衙。

耿成就立在正堂门口,负首望天,似是在沉思。

郭景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耿成面前。

昨日那豆膏也就罢了,今日这精盐,委实超出了他的认知。

怪不得耿成胸有成竹,敢斩钉截铁的说:绝不会引起祸乱……

耿成笑吟吟的问道:“如何?”

郭景止不住的亢奋,脸色潮红:“耿义称,那盐用的是耿氏的祖传秘术,但景未何从未听过?”

“都说了秘术,怎能随意外泄?”

郭景呵呵一声。

耿氏真有这种秘术,早就富可敌国了……

也没指望他信,耿成神秘的笑了笑,又低声问道,“那以你之见,若于障候也见了那盐,会不会答应?”

郭景认真的想了想:“除非让他确信无疑,强阴可日进两万钱,不然我劝塞尉趁早打消念头……呵呵,那可是一千户……”

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不是那么好忽悠,账还算的这么快?

一个成年人每天的口粮最少七升十升为一斗,一斗约1500克,一月就是两石。一千户就是两千石。

一石粮少些算也要两百五十钱,两千石就是五十万钱。这还只是吃,没有计算住和穿。反正不管怎么算,一月最低也要六七十万钱。

要是以前,郭景定然会说耿成痴人说梦,异想天开。而刚刚才见过精盐,固有的执念稍稍松动了些。但要说凭此要养活上千人……

呵呵……三十多人耗时大半日,且是灶具、瓮盆、柴薪齐备的情况下,也不过煮盐一石。那盐再好,不吃又不会饿死人,一石又能多卖几何?

反正郭景是不怎么看好耿成的计划,也是基于这两三月以来与他朝夕相处,了解的太深的缘故。

太能蛊惑人心了……

耿成捏了捏下巴:连郭景都说不服,何况于洪?

看来必须得再下一济猛药!

“事在人为,且还要些时日,不用太急!”

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你多年领军,经验丰富,先随我出塞,看看营地选在何处合适……”

选也是白选,又何必折腾?

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郭景还是应了一声喏,陪耿成出了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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