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笔说着,便走回家里。

到家门口,就看到木门开着,跨过有些破烂的门槛,走进屋里,就看到父亲正在拖鞋。

“下班了?”

王笔进屋就开始翻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咕冬冬就仰头喝。

这天气,在外面走几步路就直冒汗。

“啥时候回来的?”王全贵丢下解放鞋,穿上拖鞋。

“早些时候刚回来。”

“你看看冰箱还有没有吃的,这两天矿山上比较忙,都没空去镇上买菜。”

王全贵觉得儿子来去如风,时常是没有准备的。

最近这段时间在家干活,本想养几只鸡,过年过节加个餐,但矿山上的活儿实在太忙了,脱不开身。

儿子回家,本该好好吃到一顿,但没有菜,确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事,我一会儿让人去弄一只羊过来,今晚吃羊肉吧。”

“也成。”王全贵打开水龙头,掬着水擦了把脸。

“爸,那个,今天那个村里的媒婆大婶给我相亲了,带过来一个镇上的女孩。”

“是吗?”王全贵终于抬头,染着煤灰的脸上泛起好奇的样子。

“这事,是您安排的?”王笔询问。

“我天天忙的要死,哪有空管这些事情。”

王全贵摆了摆手,看起来不像说谎,“你不在这段时间,倒是有不少媒婆上门跟我询问你的感情,附近几个村的媒婆都来了。县里的媒婆都有,都是询问你有意中人没。”

“你说没有?”

“咱得实话实说,没有就没有嘛。你耍朋友没?”

“没呢。”王笔无奈摇头。

“那就对了,媒婆也是好意。今天见着人家女孩了,中意不?”

“镇上的姑娘,挺漂亮的。”

“你中意就行。回头我和同兄弟几个替你去提亲,争取早点把人娶进门!”

“我才二十岁,没到结婚年龄!”

“咋了?在咱农村,不读书的人,十八九岁就娶媳妇儿的人多了,有啥稀奇的!你都二十岁了,这年纪结婚,都算老了!”

“你这是封建迷信的说法,要不得!”

“看不起我咧?”

“哪能啊!这事你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王笔随手从门口架子上凑了一条干毛巾递给父亲。

王全贵擦了一把脸,知道儿子感情问题急不得。

以儿子的成熟稳重,这种事情不会太让人操心。

只是自家就爷俩,过年过节显得有些冷清。

别人议论他们家,都说是有钱,但家里一个持家的女人都没有。

这话听了,让人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儿。

等到儿子娶媳妇儿,有了孙子,他才觉得自己的日子有滋有味儿。

“人家女娃找上门来了,你看中意了,多和人家走动走动,不要端着架子!”

“知道了。”

王笔摆了摆手,“我去找人弄只羊,晚上炖着吃的。”

他还是觉得老家这边的羊子好吃,不妨太多左料,清水加盐巴一炖,味道就很美。

有段时间没吃了,怪想念这味道。

……

理工大矿业工程学院。

阮文琪已经从忠义市回来了。

学校里面学生都放假了,空荡荡的。

她在学校里面闲逛了大约半个小时,调整好了思绪,这才走进了教研楼,走进了会议室。

她作为课题组的组长,压力很大。

其实她已经是一级教授,职称方面可以说是没有太大的追求了。

但这些年来,她还是没少参与科研课题。

为什么?

说起来,其实就为了面子。

科研领域也挺卷的,要是几年没有成果,难免有人说三道四,,说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科研的技能已经黔驴技穷了等等。

以今年为例,她就参与了三个科研课题。

关于炼焦配煤的相关技术研究,她是负责人。

这是一个省级课题,按期限来说,一般是两年,他们进行了一年半,还有半年的期限。

但研究已经走到了死胡同,过去大半年都没有任何进展。

本来研究目标是发表国际通用的权威期刊,后来降低要求,发表到国家级期刊也行。

到现在,标准又再次降低了。

如果现在提交课题评审申请,总的来说,结果是失败的。

这样一个经费超过百万的研究课题,得到失败的成果,她自己都脸红。

今天召开的会议,就是课题小组内部的会议,决定项目的走向。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还挺兴高采烈。

“焦化厂那边,给咱们的技术咨询费,已经到财务账上了。有钱了,咱是不是能出去庆祝一下?”

“你得跟阮主任讲,她大权独揽,说一不二。”

“阮主任不喜欢应酬,我估计没戏。”

阮文琪直接走了进去,假装没有听到刚才的话,放下手里的蓝色文件夹,缓缓道:“这次去焦化厂做技术咨询,大家有没有受到什么启发,能够对咱们的研究课题有帮助?”

她就想着有人灵机一动,发现了之前可能忽略的细节,从而让研究有所突破。

会议桌上的几名课题小组成员,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显然这次实地给工厂进行配煤的技术指导,除了收获数额不小的劳务费之外,大家觉得似乎没有其他值得深思的地方。

他们给海辛焦化厂计算的优化的配煤比例,黏结煤的占比还是超过了80%。

对于成本的控制,并没有起到太明显的帮助。

他们以为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是商量分发劳务费,然后晚上聚一餐。

结果阮文琪开口就说研究课题的事情。

这个项目都停滞半年了,大家都默认放弃了。

而且评审资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结题。

失败就失败嘛,这种事情很常见的,就是丢脸了一点。

而且多多少少还是能拿出一点成果的。

不能算完全浪费经费。

而且经阮文琪这么一说,会议氛围就很压抑。

刚才大家还商量着出去搓一顿,现在是没人敢开口了。

大家都沉默,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章成望忽然开口道:“那天晚上吃夜宵,王笔说过的话你们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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