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一道榨菜炒肉的时候,已经能够完美的掌握好火候。
这也是他吃席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道菜了。
咸菜经过热油那么一爆炒,咸香的味道瞬间弥漫起来,诱的人止不住流起口水。
加上切的细细的、用猪油炒至变色的瘦肉丝,光是闻着那股子混着咸榨菜的肉香,就已经开始口齿生津。
梁知刚把最后一盘榨菜变肉香光盘,正解着围裙招呼人上菜,就有一个大娘匆匆忙忙的端了一桶地瓜块跑过来:“坏了,这拔丝地瓜还没做呢!”
还不等他问什么,大娘就已经一股脑的说完:“老刘突然出了这么个事儿,他媳妇跟他儿子都跟着去医院了,我们一下子没了主心骨,都有点六神无主了,刚才我是看着清理剩余的菜品,才发现这地瓜都切好了……估计是老刘媳妇负责整的,当时走的着急,忘了跟我们说。”
拔丝地瓜也算是东北农村大席上的一道常见菜了。
无论是小孩儿还是大人,几乎都很爱吃这口菜。
这道菜的用料很简单,糖跟地瓜……
难的是,熬糖的那道步骤。
这糖熬的功夫短了,挂上去的只是糖霜。
这糖要是熬的功夫长了,就成了焦糖色,上色倒是好看,拉丝就不行。
拔丝地瓜讲究的就是一个拔丝,再一个就是色泽金黄,看着就好像是给炸至金黄的地瓜块上,裹了一层糖蜜色琥珀外壳一样。
这菜,梁知爱吃……
可还真就是从来没有做过大份的。
以前倒是给闺女做过,可也就那么几次,还都是小分量……这换了分量,他没有把握还能够掌握好火候比例啊!
他瞅着这一大桶切好的地瓜块,一时间没有开口应下这个事儿。
正犹豫着呢,陈家老大就匆匆跑了过来:“梁儿啊,差一个菜!”
这一个席面多少菜,都是有讲究的,差一个菜就是差了个数、差了份吉利。
一般主家是不会允许出现这种事儿的。
叫来吃饭的人看了,回头也会议论这家不懂规矩、抠搜的。
梁知瞅着前头已经有桌吃的差不多,空了好几个盘子,甚至有人起身准备倒菜了……
他略咬了咬牙,接过大娘手里头的那一桶地瓜块,对陈家老大说道:“陈大哥你别急,这还有个拔丝地瓜没上呢!”
“诶!好!”
陈家老大连着应了几声,对梁知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
梁知却止不住有些犯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紧张的缘故,明明刚刚伸手接过这一桶地瓜的时候,脑子里还能清晰的回想起这拔丝地瓜怎么做、糖稀应该熬到哪一个程度。
可这会儿真的起火热锅了,脑子却突然就有点空空的,感觉啥也想不起来了。
他用力抹次了一把脸,先做了一个小份的找找感觉。
旁边的大娘瞄了一眼,很想出声提醒:这样一小份一小份的做,那得做到啥时候去?
而且那一份,连正常的一盘子的一半都没有……
充其量也就能装一小碗。
这是打算偷摸开小灶?
大娘又瞄了眼已经开始大量出菜的梁知,心里头泛着滴咕,想想起身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倒腾着脚步去找了陈家老太太。
“……倒不是我心疼的一小碗地瓜一点点儿糖,主要这都是雇主家的东西,我们又都是跟着老刘过来做活儿的,现如今老刘不在这儿了,我们也不好处理这些事情。”
大娘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这要是等东西清点起来了,发现少了什么、或者是什么东西用太多了,那跟咱们这些过来做活的人可没有什么关系。
陈家老太太屋里头,正做着好几个本家媳妇,有的还是跟老太太同辈儿的,以及几个亲家母。
唯一算得上是外人的,大概就只有带着苏甜过来跟老太太说话的大姨两个人了。
苏甜当时就有些脸色不太好了。
这话里话外说的意思,不就是在怀疑梁知手脚不干净,主动站出来帮陈家这个忙,就是为了中途能够占一些小便宜嘛。
大姨也是气得不轻!
要说这日子过得好,在东池头,梁知家里头应该算是独一份儿的。
还稀得看上那点白糖跟地瓜了?
他们家里头要多少这些东西没有?
好在陈家老太太明事理,也瞧到了两个人脸色不对,赶忙开口打了个圆场,让大娘先出去做事儿了。
随后又拉着苏甜的手,亲切的犹如是在看自家孙女一般:“这回的事儿啊,我是真心感谢小梁儿!这家里头遭了事儿啊,我才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小梁儿是个实心肠的,我、我老婆子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好了。”
“陈大娘,您别这样说,这街坊邻居的,遇见事儿了,搭把手不是正常的吗?”苏甜不远不亲的客套了句,算是唱了个白脸。
大姨在旁边自然而然的接起了唱红脸的角色:“我倒是觉得小梁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热心肠了这点不怎么好。”
她板着一张脸,似是真的心有不快:“我也不图谁念着他什么好,只盼着外头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说什么我们上赶着过来,就是因为心中有愧……我们心里头有什么愧?难不成出了这样子的事儿,是我们所为?还是我们希望出了这样的事儿?”
其实大姨带着苏甜来,一是陪老太太说说话,二则是为着有些人看到梁知过去帮厨之后,说了不少不太着听的话。
这几天,大家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知道引发陈家这场惨桉的,是陈为带回来的那些野兔子!
而发现这些野兔子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跟梁知一家子的陈峰。
原本这些野兔子,是还要再分给另外几家的。
如今这会儿,那几家看了陈家的惨状,只庆幸着没有分到兔子,同时也都编排起陈峰来,觉得要不是这孩子没个轻重,发现了那么多来历不明的死兔子,还撺掇着陈为他们给捡回来了,哪里会有这些事儿发生?
陈峰本就心里头愧疚,也觉得这事儿里头,自己得占责任。
如今听了这样子的话,哪里还能够绷得住?
更可气的是,这些人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到了梁知的身上。
说什么外来户,没好心、来历不明,指不定是干了什么不好的勾当,得了不干不净的钱……搞不好啊,这死兔子就是他自个安排的,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合的,好几个孩子在那树林子附近转悠,谁都没发现那么多的兔子,就他们家的陈峰发现了?
一个人想要罗织你的罪名,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逻辑开始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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