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帮忙陈为家里头灭火的的人都没想到给他们安排伙食饭的,会是跟老陈家没什么关系的梁知这个外来户。
连回家拿钱,压根都顾不上自家还着着火,正要匆匆奔回医院的陈为爸,迎面遇见苏甜跟大姨他们,都有些发愣。
很快,陈为爸眼里头的愣神就变成了酸涩,没多会儿就两眼发红。
“谢谢、这些本该是我们家来准备的,现在……”
陈为一大家子,原本也没有全都去医院,还是留了几个人在家里头帮着灭火善后的。
是听了陈为爸呼哧带喘的蹬车回来,说老爷子可能不行了,这才呼啦啦的,连句招呼都没顾上打,抹次了几把黑乎乎的脸,憋回了那股子快要绷不住的酸胀泪意,匆匆往医院去了。
就怕慢一点……
生老病死的,到了他们这样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心里头都已经开始有数了。
可两老的身子骨一直硬朗,至少再好好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
他们没想过会这么要就面对这种天人永隔。
这场意外,来的太过于猝不及防了。
明明前不久一家子还其乐融融的准备要烧肉吃呢……
“秋叔,你甭惦记家里头,我们都在呢,先去看老爷子吧。”
梁知上前安慰了陈为爸陈洞秋几句:“……老爷子肯定会没事的,你现在可是一大家子的主心骨。”
陈洞秋点了点头,顾不上说什么感谢的话,把梁知的这份帮助默默记在了心里头,推着车子跑了几步,就蹬上去急匆匆的往医院去了。
那边还等着交钱呢。
梁知目送人车子骑稳当了往大道上去了之后,回过头来帮着大姨她们招呼来帮忙的大家伙盛面条舀酱。
锅碗瓢盆用的大多都是陈为家里的,陈洞秋刚刚看见大姨来送饭,二话不说就把家里头的厨柜钥匙给梁知了。
陈为家的厨房是一大家子共用的,几乎每天都是凑在一块吃大锅饭。
所以厨房里的碗架柜也打的比旁人家更大一些,里面除了锅碗瓢盆,最贵重的就是那一篮子鸡蛋了。
梁知拿了一块桌布把那篮子鸡蛋盖严实了,这才往外拿碗快出去。
自然有人上前过来帮忙一块拿。
光陈家这些碗快家伙事儿,也完全不够用,梁知又让陈峰回家拿了不少先前他买的饭盒跟自家的锅碗瓢盆。
这饭盒,他倒是没用上多少,卖的也不是那么理想。
不过后来陈峰开始摆摊卖馄饨,这玩意儿倒是好用不少,毕竟车站那边好多都是过路的乘客,出一趟远门,也不是人人都会备着饭盒这些家伙事儿的。
他就用的这些饭盒给人盛好馄饨,在车子外边搭了一圈木板,刚好可以放下饭盒,让人能站在车子旁边吃。
反正是没浪费。
“来来,大家盛了面,再来这拿两个发面饺子,都是酸菜馅儿的,放了点油梭子调味儿,别嫌乎哈!”
梁知手里拿了个大铁勺,来一个盛好面条的,他就舀一勺酱给人撒面条上。
刚刚他也是尝了一口,才知道这饺子是啥馅儿的。
这几天实在没啥事儿,饺子包的太多了……
虽然做了记号,可冻一块之后,脑子就好像不那么记得到底哪个记好是哪个馅儿了。
苏甜本来以为是纯酸菜馅儿的,没想到是酸菜油梭子的。
“小峰回去不会闹吧?”她有些小声的凑过来问。
酸菜油梭子是陈峰最爱的,一顿能吃二十来个,还怎么都吃不腻的样子。
梁知偏头朝人笑笑:“没事儿,前两天我不是还买了挺大一块板油吗?到时候再给他包就是了。”
而且,他看陈峰这样子,怕是也不大能吃得下饭。
从前没觉得,老陈年轻的时候,竟然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也不知道是原本就这样,还是他的出现改变了原有的轨迹,以至于让人产生了不同的性格路线。
他从前只在一些小说里听说过蝴蝶效应,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就要应验了。
苏甜听了梁知的话,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副完全听梁知安排的样子。
“你别担心他,倒是你自己,忙活这么久了,自己吃饭了没有?”梁知目光重新专注的落在苏甜脸上,有些心疼的望着人。
苏甜摇了摇头:“我还不是很饿,等会儿这边忙完了我再回家吃。”
“行,那你回家做点好吃的。”
小夫妻贴着墙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明明俩人平时也不是话多的人,凑在一块却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苏甜是个文化人,带着几分文艺女青年的通病,话题聊着聊着总是难免会往浪漫主义偏离。
一开始她还会为此懊恼,担心不自觉熘出嘴巴的话,会让梁知觉得尴尬……甚至可能会厌恶她“装”之类的。
没想到梁知居然很自然的顺着她说的话题接了下去,碰到没听过不理解的,也只是带着求知欲分目光向她询问。
每当她说了之后,他也能够很快的接受理解,并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两个人就这么从天南扯到海北,从地上谈到地下,从人类进化探讨到繁衍的主观能动性和客观规律……
苏甜听的如痴如醉,感觉梁知的文化水平似乎比她还要高。
她虽然说是在读高三,但实际上是高二,高三……只不过是她又复读了的自嘲。
现在高中只有两年。
原本她是考上了海市的一所大学的。
只不过因为家里人的反对,并以不再出助学费生活费为由,强行将她留在了家里。
后来又因为她想要出去上学的决心非常大,哪怕家里不再给钱,甚至还把她送去了乡下生活,企图用苦日子逼她就范,也没能够改变她要离开这里的决心。
苏甜曾经很不理解家里人的想法,但更多还是只想用道理说服他们,让他们支持自己的选择。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意识到家里人并不是她的家人呢?
大概是录取通知书被撕碎,后妈一向温婉的面容变得狰狞,告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离开这座不起眼的小城……
大概是她“父亲”扬手打了她一巴掌,半边脑袋都晕晕沉沉,耳朵里嗡嗡作响好长时间,恶狠的对她说“敢去上这个学,就打断她的腿”……
她以为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复读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可偏偏,这家人又非常奇怪的不让她去海市念书,却又让她拼命的学习。
不仅同意了让她复读,还想要让她读一个本地的师范专业学校。
还说她想离开这里去外面上学也可以,但必须考上京大……
种种反常的行径,如何能让她不产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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